“我不知道?!”張松齡想了想,眼睛中流露出一抹憂傷。在老軍師帶著他們幾個跟日本鬼子拼命時,二當(dāng)家肖國濤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xiàn)。想必要么是已經(jīng)被日本鬼子打死在了路上,要么是見勢不妙,自己鉆山溝子逃了。
“那王八蛋!最好已經(jīng)死了。否則哪天被老子看見,一定活剮了他!”金戒指沖馬車下吐了口濃痰,惡狠狠地詛咒。“你們鐵血會的其他人呢?有副會長,肯定就有正會長吧?!”
“大當(dāng)家姓魏,帶著人去貝勒莊談判,中了對方的埋伏,三當(dāng)家被當(dāng)場打死了。往回撤的路上,又遭到日本鬼子的襲擊,魏大當(dāng)家正跟肖二當(dāng)家一樣,生死不明。”張松齡想了一會兒,慢慢回憶起自己昏迷前聽到的一些消息,“還有一個四當(dāng)家姓楊,聽說日本鬼子要來,搶先帶人洗劫了倉庫,跑路去了!”
“王八蛋!”金戒指又往馬車下吐了口濃痰,滿臉不屑,“一群就知道窩里橫的臭王八。虧得老子突然心血來潮,帶著弟兄們過來看看。否則,一旦被小日本把這條路探明白了,老營長他們就被人包餃子了!”
張松齡搖了搖頭,臉上感覺有些燙。一千多人的鐵血會,被十幾個鬼子給挑了。這件事無論怎么涂抹,都涂抹不出亮光來。金戒指罵鐵血會是一群只知道窩里橫的臭王八,已經(jīng)算留了口德。在他看來,鐵血會的大部分人,除了最后跟自己一道戰(zhàn)死在村口的那幾個外,連臭甲魚都不如。至少臭甲魚被人拿到砍上門來,還知道張嘴反咬上一口。
“其他人呢?!是不是聽說日本人一要來,就全撒丫子了?!”金戒指那壺不開提哪壺,偏偏往張松齡心里頭最發(fā)虛的地方戳。
“沒全跑,我們,我們跟鬼子還是,還是打了一仗……”張松齡不敢看金戒指的眼睛,訕訕地回應(yīng)。
“二百多條槍,五六百人,最后擋在村口的,卻只有你們六個,其中還有一個老頭兒,一個是半大孩子!”金戒指的喉嚨里,痰好像總是吐不完一般,一口接著一口。“當(dāng)時你們肖二爺可跟我不是這么說的!他跟我說,你們鐵血會個個都是鐵打的英雄漢,就是沒槍。如果有了槍,就寧可戰(zhàn)到最后一人,也絕不讓小鬼子踏過青龍嶺半步!”
這話聽在張松齡耳朵里,簡直比直接抽他大嘴巴還難受。他不敢辯解,也無力辯解,將頭偏開,一眼不眨地看自己的駁殼槍。兩把駁殼槍都沒被炸壞,烏亮的槍身上泛著寒光。只要槍還在,他就有機會洗刷恥辱,有機會把小鬼子欠大伙的,十倍百倍地討還回來。
“不過總算還有六個人,比一個都沒有強!”金戒指罵夠了,嘆了口氣,聲音突然變得很柔和,“特別是那老爺子,真夠種,一個人就拉了兩個鬼子陪葬!”
“魏爺爺,魏爺爺,他,他不在了?!”盡管心里頭早已清楚那是事實,張松齡還是希望自己能從金戒指嘴里聽到否定消息。在不知不覺間,老軍師魏丁已經(jīng)變成了他的家人,他的嫡親長輩,記憶里的一舉一動,都帶著溫馨。
“戰(zhàn)死了!”金戒指點點頭,收起臉上的鄙夷,代之以肅穆,“他用手榴彈把自己給炸死了,同時還炸死了兩個小鬼子。我?guī)粟s過去的時候,小鬼子正在糟蹋他的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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