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兩條傷口看上去雖然恐怖,卻都屬于輕傷范疇,用不了多長時間也就處理利索了。再度取出一把不常用的匕首,于火把上將刀尖和兩刃燒紅。稍稍冷卻片刻之后,他拍了拍趙天龍的肩膀,示意對方轉過身去,“忍耐一下,很快就好!實在忍不住,你就找個東西咬在嘴里,千萬不要掙扎!”
“瞧不起你龍哥不是?!”趙天龍撇了撇嘴,笑著抗議,“你盡管動手去挖,要是皺一下眉頭,我以后就給你端一整年的洗腳水!”
“那咱們可說定了!”張松齡笑著點頭,故意拿話來分散趙天龍的注意力,“讓入云龍給我當勤務兵,這說出去得多有面子啊。恐怕紅胡子本人,都比不上我!”
“小樣!”趙天龍繼續撇嘴,“給你個桿子,你就真敢往上爬。要是我沒有皺眉呢,你是不是留下來跟我一起干?!”
聞聽此,張松齡的手忍不住輕微哆嗦了一下,差點用刀刃在趙天龍背上直接挑出一條大口子。今后到底如何,他還真的沒仔細想過!當時只是覺得寧可拼著前程不要,也得把鬼子準備使用化學武器的消息及時送到喇嘛溝,以免紅胡子和趙天龍等人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被小鬼子活活毒死。但警訊成功送出之后,他又覺得心里好生失落。仿佛丟了什么非常重要的東西一般,這輩子可能都再也找不回來。
“哎,問你呢?你不是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吧!”趙天龍單手舉著火把,嘴里有一句沒一句地繼續跟好朋友逗悶子,“至于么,我又不是大姑娘,弄出疤瘌來還會賴上你!等打敗了這伙鬼子,你準備去哪?還去找你的老隊伍么?人家會不會還要你?!我可聽說過,你們蔣委員長那人,心眼兒一向不怎么大!”
“我跟的是孫連仲將軍,與蔣委員長目前還說不上話。再說,他也沒功夫管我一個小連副的事情!”用力搖了搖頭,張松齡將眼前煩惱暫時拋在身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咱們倆先解決了眼前的麻煩!”
說著話,他輕輕將匕首的尖端探進入云龍肩胛上的傷口,朝上朝下順著肌肉走向慢慢擴大。淤積在皮膚下的血立刻順著匕首刃涌了出來,淅淅瀝瀝淌了他滿手。強壓住心中的緊張,他繼續將匕首向傷口深處探,反復尋找了好幾次,才終于在肩胛骨稍稍偏下的位置,碰到了一個硬邦邦的物體。
趙天龍早已疼得面無人色,卻硬挺著一動不動。只是舉在右手里的火把卻顫顫巍巍,象打了擺子一般抖個不停。“如果疼得厲害,就喊出來,反正附近沒有其他人!”見對方忍得實在辛苦,張松齡好心地建議,“我當年打了麻藥,還疼得鬼哭狼嚎!過后也沒見誰敢當面笑話我!”
“不疼,你動作在麻利點兒,我就更舒服了!”趙天龍額頭汗珠滾滾,卻繼續咬著牙根死撐到底。
張松齡點點頭,一手搶過火把,舉到傷口附近。另外一只手拿著短匕輕輕撬動已經變形的子彈。眼見著子彈就要從對方的肩甲骨上脫離出來,耳畔突然又傳來了趙天變了調的聲音,“說,說真的。如果咱們這回把鬼子打跑時,咱倆還都活著的話,你還回南邊么?你真的就那么想回南邊么?!”
“吧嗒!”張松齡手一抖,將一顆染血的子彈從趙天龍的肩胛處挑了出來,遠遠地甩在了草地上。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