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磨劍(九中)“你---!”登時,穆姓中尉的臉就憋成了茄子色。雙眼惡狠狠瞪著彭學(xué)文,目光凌厲如刀。彭學(xué)文卻半點都不在乎,邁著四方步擠到張松齡面前,大咧咧地摟住后者的肩膀,“昨天晚上睡得好么?還以為你接連累了好幾天,今天早晨能多睡一會兒。沒想到你這么早就爬起來了!”
“還行吧!就是有點兒不適應(yīng)小日本的地鋪,太矮,太軟!睡得我腰眼兒直發(fā)酸,所以趕早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張松齡伸了個懶腰,笑呵呵地回應(yīng)。
“你個有福都不會享的土鱉!那是榻榻米,上面鋪著的是美國進口的席夢思床墊!”彭學(xué)文用力將手緊了一下,大聲嘲笑。“光里邊的彈簧,就有半尺多厚。換你們山東人鋪的蒲草墊子,一個能換一百個!““反正我睡不習(xí)慣就是!”張松齡又笑了笑,訕訕地補充。“我們山東的蒲草墊子雖然不值什么錢,但是冬暖夏涼,還隔潮吸汗,給我的感覺比什么席夢思實在多了!”
“要不怎么說你土呢!”彭學(xué)文撇撇嘴,繼續(xù)冷嘲熱諷,“好在我早就知道你是財主家的闊少爺,否則,真會把你當(dāng)成走西口過來的流lang漢。行了,咱們不說這些!吃過早飯沒有?如果沒吃的話,就跟我一道出去吃。城北有一家許記餅鋪,做出來的燒餅夾肉堪稱一絕。再配上碗剛出鍋的羊雜湯,保管你全身上下都不覺得酸了!”
“那是對夾,赤峰那邊的特產(chǎn)。”這回,輪到張松齡開口教訓(xùn)他了,“配羊雜湯吃就太膩了,不如配碗清湯,少許調(diào)上一點兒蝦皮兒……!”
“管他什么湯呢,你去了隨便點,吃完了我付賬就是!”彭學(xué)文大聲打斷,強拉著張松齡,大步朝軍營門口方向走。
他們兩個旁若無人地談?wù)摮允常砂言谝慌宰雠拷饎偁畹哪轮形窘o憋壞了。兩只眼睛里飛出無數(shù)把小刀子,恨不能將彭學(xué)文當(dāng)眾千刀萬剮。然而彭學(xué)文根本不肯再拿正眼往他這邊瞧,他也不能沖過去揪住彭學(xué)文的脖領(lǐng)子問一問對方剛才話里的傻瓜說得是不是自己?直憋得額頭冒火哽嗓生煙,趕在彭學(xué)文和張松齡兩人的身影消失之前,才終于在二人的背后喊了一句,“張,張兄弟請留步!”
“什么事兒?!”張松齡轉(zhuǎn)過身,皺著眉頭追問。他不想跟二百一十一旅的人有太多瓜葛,但是也不愿意象彭學(xué)文那樣給對方臉色看。畢竟第二百一十一旅也是一支很有名的抗日隊伍,當(dāng)?shù)闷鹚麖埬橙说倪@份尊敬。
“那個,那個……”旁邊站著一個來自軍統(tǒng)的精英,穆姓中尉很多計策都無法正常使用,嘴唇上下蠕囁了半晌,才訕笑著將話補充完整,“你,你剛才示范步槍射擊,讓穆某大開眼界。所以,所以想跟你請教一下如果騎在戰(zhàn)馬上開槍的要領(lǐng)!有沒有什么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黑石寨獨立營這回繳獲了很多戰(zhàn)馬,完全可以組成一支純粹的騎兵營!”
“那我可不敢班門弄斧!”張松齡笑著搖了搖頭,然后將手指向周圍眼巴巴看著自己的馬賊們,“他們的大當(dāng)家周黑炭比我厲害多了。即便在奔馳的戰(zhàn)馬上開槍,也能百發(fā)百中。所以你與其問我這個問題,不如去問他!”
“這,這…….”穆姓中尉眨巴著三角眼,心里飛快地尋找其他合理說辭。周黑炭槍法他早就領(lǐng)教過,的確如張松齡說得那樣,奔馬上開槍也很少射失目標。但是他找張松齡套近乎的目的卻不在于探討槍法,所謂請教,不過是拉近雙方關(guān)系的一種手段而已。無論張松齡教與不教,都不影響他的下一步舉動。
“怎么,穆連長還有別的事情?!”彭學(xué)文可不象張松齡那么好說話,眉頭一跳,沉聲問道。“如果沒什么要緊事情的話,最好等我們吃了飯回來再說。大冷天的,你不能讓人餓著肚子聽你閑扯!”
“沒,沒什么事情了!”穆中尉被擠兌得渾身全是汗,后退了半步,訕訕說道:“只是,只是跟張兄弟一見如故,所以,所以才想跟他多聊幾句。你們,你們?nèi)グ伞N遥依^續(xù)操練隊伍了!”
“有病!”彭學(xué)文不屑地吐了口吐沫,拉著張松齡,繼續(xù)大步往軍營門口走。才走出四、五步米遠,背后卻又傳來了穆中尉那特有的公鴨嗓子叫喚,“張,張兄弟,請,請留步!”
“又怎么了?”張松齡再度轉(zhuǎn)過身,臉上笑容開始變得有些冷。
“我,我肚子也餓了。想跟你們一起去吃對夾!”明知道自己不受歡迎,穆中尉依舊死皮賴臉地湊了過來,“我,我還沒吃過那東西呢,今天就跟著你們兩個一起去嘗嘗新鮮。彭專員,我不妨礙你們吧!”
“你說呢?!”彭學(xué)文不屑地反問。
“應(yīng)該不妨礙!”穆中尉的臉皮不是一般的厚,直接給出肯定答案。“我剛來,對城里的情況不是很熟。如果不跟著你們,自己出去可能找不到地方!”
遇到這種厚顏無恥的家伙,彭學(xué)文也沒了脾氣。聳聳肩,拉著張松齡轉(zhuǎn)頭便走。任由穆中尉如同尾巴一般跟在自己身后。
“我,我真的對張兄弟沒什么惡意!”出了營門,穆中尉快趕了幾步,伸手拉住張松齡的另外一邊肩膀,“我,我只是有幾句話,想跟張兄弟敞開了聊聊而已。彭專員不必如此小心!”
“你最好沒有!”彭學(xué)文狠狠瞪了他一眼,語氣硬得象一把鋼刀,“他是妹夫!如果有人想害他,或者想通過他來達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勸他最好還是掂量掂量。我們老彭家現(xiàn)在雖然比不得當(dāng)年了,可也不是隨便來一個人,就能捏扁揉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