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又打了一場大勝仗么,國民黨的報紙也提到了,游擊隊給予了第二百一十一旅獨立營有力的配合!我記得前一段時間,他們可是很少說咱們八路軍地方部隊的好話!”放下報告和報紙,張霽云皺著眉頭反問。由廟宇側殿臨時改建的指揮部兼會議室里,眼下只有他們兩個。都是經歷過長征考驗的老同志,彼此之間關系很好,肚子里有什么話也喜歡直來直去,很少互相兜圈子。
“我說老張,你別光看成績好不好!”劉國梁忍無可忍,抓起電報和報紙逐句分析。“國民黨的報紙是很少夸獎咱們,特別是咱們八路軍的地方部隊,在他們嘴里就沒一處好的地方!可他們別的不夸,為什么單單夸獎喇嘛溝游擊隊?是王胡子那里做得特別出彩么?還是其中還有別的什么圖謀?!”
張霽云被問住了,雙手交叉于一起,在眼前開開合合。劉國梁知道這是對方思考問題時的習慣動作,又指了指電文,繼續剖析,“收留白匪余部的事情咱們可以暫且不論,但是,其他幾件事情,咱們必須要重視。第一,那個姓張的舊軍官,到底跟軍統有沒有瓜葛?第二,這個,軍統派技術人員,專程趕往了游擊隊駐地,除了幫忙修好了電臺,還干了些什么事情。還有,第三,與周黑碳、彭學文一道夜探白俄土匪營地,他以為他是關二爺啊,還單刀赴會呢!”
“他不都給出了充分理由了么?喇嘛溝游擊隊沒有足夠的技術力量修復電臺,而一座電臺對他們來說多重要,你也應該知道!”張霽云被問得有些不高興了,皺著眉頭回應,“至于夜探敵營,那不也是為了瓦解白匪軍心么?至少從效果上看,王胡子的目的達到了!”
“你這是唯軍事論!”劉國梁的聲音立刻提高了幾分,憤怒地強調,“你看看他這幾場勝利都是跟誰合作,第一次,軍統特工張松齡,第二次,軍統特工余某,第三次,軍統察綏分站副站長彭學文,老牌軍統特務馬漢三的得意門生。喇嘛溝距離咱們這么遠,騎著馬都得跑七八天,萬一有人被軍統成功策反,咱們察北軍分區,怎么跟軍區領導解釋!”
“沒那么嚴重吧!”張霽云看了劉國梁一眼,不滿地反駁,“王胡子也是老黨員了,立場沒那么不堅定。況且那個姓張的小家伙,你不是派人去調查過他的來歷了么?”
“很多老黨員,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國民黨腐蝕的!”在老朋友面前,劉國梁從來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特別是王胡子這種江湖氣息非常重的地方部隊領導,往往就是國民黨特務的重點進攻目標。至于那個姓張的,我這邊只能查到他的確在老二十六路特務團當過連副。娘子關戰役之后,這個人就徹底消失了。并且一失蹤,就是七、八個月!足夠接受一整套專業特工技巧培訓。”
“紅胡子上次送來的報告,不是說此人在老鄉家養傷,并且還跟娘子關那邊的游擊隊有接觸么?!”張霽云又愣了愣,有些不解地問。“你發函去吳隊長那邊調查過沒有?他怎么答復的你!”
“發過,但是沒有回音。據秘密戰線上的同志匯報,娘子關游擊隊,已經不存在了!”劉國梁的聲音立刻就低沉下來,低著頭,眼眶微微開始發紅。
“怎么?”這個消息,對張霽云的震動,可比喇嘛溝游擊隊可能被軍統滲透大得多。他騰地一下就跳起來,抓住劉國梁的手追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咱們下來之前,上級部門不是還給沈隊長他們發過獎狀么?!”
“上個月十五號,鬼子從前線抽調正規部隊,在山西北部發動了治安戰。娘子關游擊隊被一個大隊的鬼子和兩個旅的偽軍包圍,以吳隊長為首的娘子關游擊隊將士四百三十余人,全部以身殉國!”劉國梁脫下軍帽,悲憤地補充。(注1)注1:從1038年起,鑒于后方不穩。日軍多次從前線抽調兵力,對活躍在占領區的游擊隊發起重點打擊。很多支游擊隊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全軍覆沒。其中有***的隊伍,也有國民黨的隊伍。還有一些不屬于任何黨派,純粹自發的抵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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