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群山魈一樣的東西,以一個散兵隊形在林中推進帶隊的龍文章顯然深諳軍事,盡管他罕有使用軍事術語。斥候,主隊,側翼和后方都被他用這區區二十二人照顧到了。指揮我們的人是個謎團,他肯定打過很多仗,從來不用軍事術語,卻兼顧諸種戰術細節,只有戰場上泡出來的人才會這樣。但是他比阿譯還可惡一百倍比阿譯可惡一倍的人就該處決了,我覺得。
迷龍拿著那支布倫式輕機槍,最有殺傷力的武器派給了他,但他不滿意,他在自己身上抹了一把,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他加倍地不滿意。
康丫抱怨道:“我餓了。”
迷龍把手上的東西抹到樹上,說:“我快吐了。我好像剛跟茅坑打過仗。”
我提醒他,“那你肚子里也得有東西吐。”
康丫有了聲援,于是加倍抱怨,“他吃飽了來的。可我們呢?啃樹皮也得給點空兒啃吧,就這么走啊走的。”
他沒吃東西來的,他那車不光沒油了,連個食物渣也找不著。綜合英軍對我們的態度,我認為那車是偷來的可是這要緊嗎?
我要把所有人的注意力轉到別地方,“吃的待會兒說。現在最要緊的是他要帶我們去哪兒?”
有我這樣煽火,迷龍立刻開始沖著前方的龍文章大叫:“喂,這黑七麻烏的,我們也黑七麻烏的,你要帶我們上哪兒?”
龍文章的回答簡直是敷衍,“前邊。前邊。”
我提高嗓門說:“往哪兒走不是前邊啊?”
龍文章還是敷衍著,“前邊,前邊。”但我倒是提醒他了,他沖著我叫:“傳令兵,上前邊來,你不該離開我三米之地!”
誰去他那兒呀?走得不知道什么叫累似的,還是一個易受攻擊的角度。我裝沒聽見,繼續跟迷龍他們低語:“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混蛋。混蛋,八嘎。”
康丫說:“以后咱就叫他八嘎。”
龍文章還在叫:“傳令兵!”
我裝沒聽見,“不,八嘎不夠,他叫死啦死啦。”
迷龍點頭,“死啦死啦好,我整死他。”
我們前邊走的郝獸醫回過頭來,看了看我,“煩啦,你在想什么呢?”
“你脖子擰回去朝前瞅,別閃了老胳膊老腿。前邊那是損家他祖宗,叫個死啦死啦。”我用下巴指指龍文章。
龍文章提高了嗓門,“傳令兵!立刻過來!”
這回我聽見了一聲槍栓響,我前邊的弟兄們可倒好,齊刷刷閃開,露出那家伙抬槍對著我。我旁邊的迷龍還夠意思,站我旁邊,像我一樣陰沉地看著他,說“我整死他。”
“只好當你說笑啦。”我說,然后走向那貨,照他已經被我拖延了三次的命令辦事。
迷龍在我身后恨恨地嘀咕:“我真整死他。”
而當我走到死啦死啦身邊時,那家伙居然樂了,拍了下我肩膀,“想讓老子成空銜團長嗎?你還太嫩了。”
我冷淡地說:“我腿有傷。”
死啦死啦居然說:“所以你該走快點兒,好看醫生。前邊前邊。”
于是我們繼續走,向前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