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柳蘭亭的記憶,她就是個一心只會咬著書本讀書的書呆子,很少去關心府里的事情。
柳父在去任上任職之前,買了如今這座三進的小宅院。
雖然繼夫人帶著柳父后院的女子住在族地很安全,但人口嘈雜,家里沒有個成年男丁,很容易被嚼舌根。
也許是出于這種考慮,所以柳父將一家人搬出來。他買的宅子距離族人的族地很近,要是出了事情繼夫人也可以去找族人幫忙,要是平時沒事也能關上門過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一間三進的小宅院,養的護院家丁能有幾個?
更別說家里兩個可以主事的女主人都紛紛病倒,庶子還貪玩磕破腦袋,這個時代的腦外傷沒有好好照料,及時救治的話,很容易出人命……姜芃姬進了內院,腦仁更疼了。
“我沒有死,只是被擄走了。那些賊人腦子太笨,又被我逃了出來,剛才是太守大人將我送來的。”姜芃姬簡單說了一下,又想到剛才那個門房,補了句,“我先去看看母親,管家你去把昨晚去找我的幾個家丁找來,我有些話要問他們……”
看樣子,不是那位蝶夫人沒有派人出來,而是可派的人太少,那些家丁又覺得自家郎君碰上盜匪,生還的幾率太小,直接渾水摸魚去了……例如那個和粉頭打了一夜架的門房。
由此可見,這家的規矩散漫成什么樣。
想到這里,姜芃姬不由得冷冷一笑,柳家的確是士族不假,但柳父搬出來之后,常年在外任職,留在家里的沒個鎮得住場子的男丁,底下的下人松懈怠慢,幾乎是可以預料的事情。
不是主人沒本事,完全是下人各有鬼胎。
繼夫人住在東側,和想象中遠古時代貴族家中的熱鬧場景不同,柳府的景物甚至透著幾分蕭條冷清,來往的女婢也就小貓三兩只,不知道的還以為柳氏嫡系二房怎么落魄呢。
雖然是繼子,但繼夫人同時還是柳蘭亭的姨媽,姜芃姬進了繼夫人閨房也沒關系。
外頭還是烈陽晴天,但屋內卻透著一股子的陰暗,空氣中還彌散著揮之不去的濃郁藥味。
繞過屏風,姜芃姬看到室內的大致擺設,簡樸得不像是一個貴族夫人應該有的。
梳妝臺上擺著好幾只匣子,樣式老舊,明顯能看出使用年頭,銅鏡旁有只精巧的彈簧蝴蝶發卡。
姜芃姬視線在發卡上落了兩秒,旋即挪開視線,簡單掃了一眼室內擺設。
繼夫人躺在塌上,面色蒼白如雪,一頭黑發攙著不少白絲,給她平添了幾分蒼老,眼底帶著濃重的青色,病容沉重。姜芃姬順手接過婢女手中的藥,跪坐在床榻旁,接過喂藥的工作。
那是一雙看透紅塵世事的眼睛,又有種被和藹長輩注目的感覺。
“……蘭……亭……”
姜芃姬來之前,繼夫人剛從死亡線上晃悠回來,這時候又看到姜芃姬,眸子帶著幾分水光。
“嗯,我回來了。”
姜芃姬溫和笑了笑,視線簡直不敢看那一碗黑漆漆散發著怪味兒的藥,遠古時代的古人真心是黑暗料理的鼻祖,這種可怕的藥是怎么折騰出來的,能治病?
真的不會喝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