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瑜,外頭傷患清點得怎么樣了?”
姜芃姬吃了點蜜餞,壓下口腔內的苦澀。
“具體數目出來了,一萬九千八百一十二人,死亡百姓數目無法統計,粗略估計有八萬五。”
報出這個數目,饒是風瑾也忍不住嘆息。
曾經的上京何等繁華,一城12萬百姓,一場地動葬送了七成人口。
姜芃姬算了算,覺得數目也差不多。
哪怕地毯式搜索了兩遍,但也不能保證沒有一個失蹤人口,姜芃姬在上京設立粥棚和救助營地,不能保證沒有百姓幸存之后逃命他方……這個人口數量,與她預想相差不大。
“我預備在過兩日,去象陽縣上任。”姜芃姬道。
“這么快?”風瑾一怔,又道,“若是如此,外頭的百姓該如何安置?”
姜芃姬笑了笑,道,“百姓若是愿意跟著,便讓他們跟著我們一起走。若是覺得故土難離,各人留一些糧食,也算仁至義盡。盡早動身,以免夜長夢多。朝廷對這次地動默不作聲,又執意遷都,被舍棄的百姓怎么能忍下這口氣?怕是怕,百姓會揭竿而起,路上暴民無數……”
趁著態勢還不怎么嚴重,先去任上再說。
有了安穩的地方,姜芃姬才能考慮謀算下一步棋。
風瑾倏地露出苦澀表情,道,“不是怕……而是已經發生了。”
姜芃姬挑眉,道,“真有亂民?”
東慶這個國家也是奇葩,這些年天災人禍不斷,百姓的承受能力卻出奇地高。
要是換成姜芃姬這個脾氣,早在朝廷折騰的時候,直接揭竿而起了,哪里會忍到現在。
“一共有兩股,一支自稱青衣軍,另一支自稱紅蓮教。這兩支揭竿而起的時間差不了兩天,打著‘蒼天不仁,消滅暴政’、‘共創大同,為民請命’的旗號,弄得聲勢浩大。部曲之前送一千石糧食去奉邑郡,險些被那支青衣軍搶了。縱然如此,也損失了幾個部曲……”
風瑾剛說完,姜芃姬面色凝重,空氣中傳來些許碎裂的聲音。
他低頭一瞧,只見姜芃姬一手搭在憑幾上,將憑幾的扶手捏成了齏粉。
“差點搶了部曲的糧食?”姜芃姬冷笑,眸光中醞釀著強烈的殺意,“他們既然打著如此高尚的旗幟,可知送去奉邑郡的糧食,全都是用來救濟災民的?連這個都要搶?”
風瑾看看地上的齏粉,無法想象姜芃姬用了多大的力氣。
不過,這也說明這位傷勢痊愈了吧?
風瑾面上流露出幾分譏諷,“高舉大義旗幟又有何用,本身只是毫無紀律章法的烏合之眾罷了。到最后,也只是雷聲大點兒,雨聲小點兒,掀不起多少風浪……”
這話似乎沒毛病,不過直播間的觀眾卻有不同的看法。
老司機聯萌:嘖嘖,我覺得風瑾少年立了一個好大的flag。想想當年東漢末年的黃巾軍,一開始誰將他們放在眼里?最后還不是鬧得轟轟烈烈,整得朝野震蕩?
脈息趙子龍:風瑾少年士族出身啊,對普通農民的印象有了固定印象,他這么判斷也沒錯。不僅是他,這個時代大部分人都是這么想的。嘖嘖,他們還不懂農民伯伯的憤怒。
對于風瑾的話,姜芃姬笑而不語,這次她占直播間觀眾這邊。
“青衣軍、紅蓮教……嘖,天助我也。”姜芃姬眸光微閃,道,“懷瑜,你不覺得單單一個象陽縣縣丞,太不符合我的身份了么?”
風瑾心中一個咯噔,隱隱有些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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