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身上有多少體垢啊,愣是將雪白的布巾弄成了灰黑色,熱水盆子換了好幾次。
第一次換的時候,那水黑黑的,看了都覺得惡心,洗了好幾盆才漸漸清澈。
“這是主公令小的給你準(zhǔn)備的傷藥,治凍瘡?fù)τ行Ч!?
北方冬天的嚴(yán)寒十分漫長,很多百姓都會生出凍瘡,又冷又疼,若是沒有仔細(xì)保養(yǎng),每年都來一回,后半輩子可有苦頭吃了。故而,北方的百姓,稍有條件的都會備一些膏藥。
“多謝。”
男子起初只是想稍稍擦拭就好,但開了頭就沒忍下來,干脆連長發(fā)也仔細(xì)洗了一遍。
兵卒道,“你運(yùn)氣好,碰見小的主公了,若是換成旁人,怕是已經(jīng)去見閻王爺了。”
男子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不置一詞。
兵卒見他沒有附和,內(nèi)心暗暗嘀咕,有些不開心。
這人的反應(yīng)未免太過冷淡,不求他感恩戴德,但也別這么冷淡吧?
來來回回?zé)撕脦族伒臒崴际墙o他洗澡的。
要知道自家主公和幾位先生都沒這么奢侈,頂多兩日擦拭,五日小洗。
這也是冬天,要是擱在夏天,身體都冒出餿臭了。
豐真正拉著衛(wèi)慈在車廂內(nèi)對弈,聽到外頭有兵卒低聲議論,多了些好奇。
“呵呵,咱們家這位主公,典型的無利不起早。若是無利可圖,主公怎么會如此好心?我倒是好奇了,那個人是什么來頭,竟然能讓主公如此優(yōu)待,想來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別看豐真大部分時間都在浪,但心眼兒清楚著呢,他也算了解姜芃姬的套路。
只是……
出個門都能碰到“大人物”,這個運(yùn)氣會不會太好了些?
說著,豐真套上御寒的披風(fēng),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fēng),這才小心翼翼下了馬車。
衛(wèi)慈無奈,只能隨之下車。
豐真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詢問那個男人的身份。
姜芃姬瞧了瞧理直氣壯看好戲的豐真,再看看落后豐真半步的衛(wèi)慈,心下好笑。
“瞧你們這個架勢,不像是看熱鬧的,更像是閨中好友帶人來抓奸的。”姜芃姬調(diào)侃了一句,豐真不以為恥,衛(wèi)慈倒是心頭一跳,她又道,“那人是南盛國的貴族,想來家世還不低。”
南盛?
豐真挑眉,嗤笑道,“南盛?不早沒了?”
南盛從強(qiáng)盛到衰弱滅國,這才用了幾年?
自己作死,皇室被滅也就算了,還拖累了千千萬萬無辜的南盛國百姓。
“國家雖然滅了,但南蠻四部又不是一人長著八只手,殺人哪里殺得過來?總有漏網(wǎng)之魚。”姜芃姬道,“貴族么,狡兔三窟乃是必備的技能。人家鐵了心要逃,南蠻四部還能挖地三尺只為找到一條漏網(wǎng)的咸魚?不過,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對方嘴巴嚴(yán)謹(jǐn),不肯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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