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紛亂都被大雨淹沒,一切似乎都已經歸于平靜,駛離的靈舟依舊朝著原定的方向走去,仙門退場,帝都中的禁衛軍已然在打掃戰場。
綠翹和影護法奔赴帝都,卻沒有再看見他們的國師。
穆長老等人帶著各自弟子悄然退場。
樓塵硯等人不明所以,卻險些被幾位護法滅殺,不得已遁逃離開。
天邊浮現出第一縷金色陽光,陽光撒下大地的那一剎那,躲藏許久的人們出現,光芒有些刺眼,他們抬手輕輕遮擋,指縫中透出的光芒燦爛,似是在昭示,黑暗已經全部遠去。
所有人似乎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在陽光撒下的時刻,一個白衣男人抱著昏迷的金衣女子穿過山道,進入了寒冷的宮殿。
女子沒有受傷,只是在昏睡,她身上很干凈,什么狼狽痕跡都沒有,看得出,男人對她格外珍重,只是這一切,尚在昏迷的人毫無所覺,他只抱著人,垂著眸,看著眼前人,在睡夢中也緊蹙眉頭,不知是因何如此。
迷蒙的黑暗讓腦中的記憶盤旋,葉翡的意識昏昏沉沉,在清醒和睡夢中反復橫跳,磨人非常,偏生又無法蘇醒,只能一遍遍看著那些記憶。
誅仙陣和云寒仙尊的力量互相交錯混雜,靈力霸道,鋒芒畢露,一切都太過于混亂了,以至于葉翡感受不到太多。
她所能看見的,是妖猙獰的面孔和身后同伴堅定不移的目光。
還有便是,一直在她身邊,從不遠離的系統。
系統或可稱天道。
約莫四五歲的綠裙裾小奶娃,站在她的面前,眼中沒了往日的活潑歡樂,她不悲不喜,眸中似藏天地,亦可見眾生。
她凝望著葉翡,在戰斗結束的那一剎那,在葉翡尚未陷入昏迷之時,她說:
“宿主,我的身份暴露了,我也該離開了,時至今日,倒是還有些話沒能告訴你,離開之前,便都告知你吧。”
“九尊銅鼎為人皇之物,里面藏有逆天改命的力量,必要時刻,你可利用,前世,我們都不曾發現云寒的妖族身份,他不懼九鼎,不懼人皇,非是普通妖族,你要小心。”
“我只能盡于此,宿主,保重。”
風呼嘯而過耳畔,系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葉翡已經不太能回憶起當時是什么場景了,只知道,系統離開后,場面一度混亂,她被云寒所挾,她的同伴紛紛下落。
后來如何……
她便看不見了。
關于系統的回憶在此刻戛然而止,葉翡再度置身黑暗之中,只是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從靈魂深處傳來的震顫,被抹掉的記憶,在一點一點復蘇。
記憶如潮水涌來,充斥在她的腦海之中,徘徊不去。
巨大的疼痛伴隨著深遠的回憶一同襲來,所有先前困惑,不解的情緒,也終于在這一刻,得到了解答——
亂葬崗。
灰蒙蒙的天下,烏鴉成群,四周尸橫遍野,腐臭味彌漫在四周。
一個約摸兩三歲的身影從尸堆從爬出,她個子小,皮膚白,此刻沾染了臟污,像個小乞丐,她坐在地上,迷蒙的望著周圍的情況,很快,她眼眶紅著,淚水垂落,最終在一堆尸體當中,找到了自己的爹爹和娘親。
兩人都已經沒了氣息,臉色青白,烏鴉在二人的尸體上方盤旋,任憑她如何哭喊,爹爹和娘親都不曾醒來。
小小的孩子,哪懂什么是生離死別,她只知道,自己哭了很久很久,不多時,來了一個老頭,老頭憐愛的看著地上哭泣的女娃娃,嘆息道:
“好孩子,不哭了,你雙親已逝,一個人在這里,是活不下去的,我帶你走可好?”
女娃娃紅腫著眼,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