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潮水翻涌,疼痛隨之而來,那些冒出的記憶,無時不刻不在警醒他。
他猛然推掉了御案上所有的東西!
奏折筆墨灑落一地!
最后記起的畫面,是他當時作為妖族太子,領著妖兵吞噬人族,最后發現她已傀儡遮掩離去的畫面!
當年……
她放血澆灌人偶,讓人偶身上充滿了她的氣息,為了逃離,為了人族,她冒險于雨夜中誕下孩子,之后,奔赴大虞,用九鼎開啟回溯之法。
人偶……
云寒捏著太陽穴,想逼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
但是一閉眼,就會不受控制的想到他當年他回去找她,看見的不是她,而是渾身是血的人偶!
他當時,已然窺見了離別的隱痛。
她太狠了。
如當初假死離開一樣。
太狠了。
云寒額頭青筋暴起,隱隱已經處于暴躁的邊緣!
偏生此刻,一縷清淺的香味飄來,淡香舒緩,混著藥的一點草木味,撫平了他此刻煩躁而幾乎殺人的情緒。
他冷冷瞥向一側。
一個模樣平平無奇的男子捧著藥香立在一側,見他看過來,就老老實實垂首回答:“陛下,臣是新來的藥師,素心,這是臣剛剛調配的安神香,可解頭疾。”
“新來的藥師?不錯,日后,便隨侍左右吧。”云寒語氣毫無起伏,冷淡的收回目光。
藥香彌漫在殿中,一點一點的撫平他的煩躁,不知不覺之間,他竟支著腦袋,陷入了沉睡中。
男人姿態優雅,面尊如玉,哪怕是不經意間昏睡,睡像也是極好的,遠遠瞧著,竟是頗為閑適親和。
任是誰看了,都會覺得,此人無害。
男人睡的快,醒的自然也是快。
他只睡了約莫一刻鐘,便是蘇醒,醒來,他莫名的看了身側的人一眼,詢問道:“你叫素心?”
“是,臣是不久前剛從別的地方來的,今日有幸路過大殿,見陛下煩心憂傷,故而斗膽為陛下進香。”素心低著頭,始終不去看云寒。
云寒此刻沒應聲。
他只是收回了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約莫是被太多的事情煩擾心神,云寒這幾日,都只待在殿中,哪都不曾去。
只是,他去何處,都會帶上這個名為素心的藥師,連朝臣前來覲見時,偶爾素心都會在,這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免揣測,這藥師是不是陛下新培養的心腹。
外頭在猜測。
而這立于云寒身側的藥師素心,此刻沒有受到半點影響。
素心依舊點著安神香,立在男人身側,只是,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在云寒睡著過后,素心并沒有安安分分的立在原地。
他一點一點朝著男人靠近,手中掌心所印的符文,悄無聲息的亮起一點光芒,而后,一縷金光從云寒身上飛出,被素心納入掌中。
金光被俘獲的那一瞬間,昏睡的云寒驟然睜眼,大手猛地扣住了素心的手腕!
云寒眼中浮動著冰冷卻興奮的怪異情緒,他唇角弧度上揚,抓著人的手不自覺收緊,道:
“夫人扮成這個樣子,來到為夫身邊,是打算如何?”
是要殺他嗎?
素心的神色僵硬一瞬,但很快平靜下來。
‘他’在他的注視下,散去了術法,露出了本來面貌,變成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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