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到驛站了,你還要去喂馬呢。
還要去喂馬呢。
喂馬呢。
俞嬋臉上笑嘻嘻,心里mmp。
你們這么壯一群男人,坐在篝火邊吃肉喝酒,叫我一個弱女子吃鐵蛋饅頭,還要去喂馬,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如果可以的話,燕瑯一定會回答她:不僅不覺得痛,還美滋滋。
俞嬋惡狠狠的吃了一個饅頭,就覺得自己口腔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居然覺得自己滿口牙都有些松動了。
她有些擔憂,盯著剩下的那個饅頭看了會兒,到底沒敢再吃下去,捂著肚子、假惺惺的說了句:“好飽呀”,就偷偷把饅頭收起來了。
燕瑯冷眼旁觀,也不多說,其余人更是如此,略微歇息會兒,便將篝火熄滅,再度開始趕路。
俞嬋苦不堪。
當天傍晚,天色將黑未黑時,他們順利抵達驛館,準備歇息,而原世界里楚楚可憐四處挖坑的盛世綠茶俞嬋,也被折磨的只剩了半條命。
驛館門前,她又一次從馬上摔下去,腦袋扎進積雪里邊,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燕瑯從地上撿了根棍子,試探著在她身上戳了戳,俞嬋哆嗦兩下,艱難的把腦袋從積雪里邊拔出來,目光呆滯,滿面風霜。
老管家似乎有些不忍,道:“唉,畢竟是個弱女子,哪里吃得了冒雪趕路的苦楚,不如……”
幾個府兵見他似乎要為俞嬋求情,皺眉道:“人無信不立,難道不該出必行嗎?既然之前說要喂馬,那現(xiàn)在就該喂馬!小嬋,你說是不是?”
俞嬋:“????”
俞嬋心里mmp,真想找把大刀,把這群人都給劈了——我什么時候說過要喂馬了?
你們這群鋼鐵直男,見我一個弱女子如此艱難,就沒有半分同情嗎?
她吹了一日的寒風,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發(fā)冷,又沒吃過什么熱食,胃部更是隱隱作痛,再見他們態(tài)度如此剛絕,簡直要堅持不下去了。
好在俞嬋心里記掛著慕容晟的囑咐,到底也沒一走了之,楚楚可憐的看著唯一一個良心未泯,叫她感受到人與人之間還有關懷存在的老管家,哀求道:“老人家,我實在是太累了……”
老管家眼底閃過一抹憐惜,拍了拍她的肩,向燕瑯道:“小嬋身體原就不好,趕了一日的路,臉色就更壞了,此后怕也堅持不下去。不如我們就近找個好人家,把她給賣了,豈不兩全其美?”
“……”俞嬋:“?????”
這是人干的事嗎?!
最叫她膽戰(zhàn)心驚的是,燕瑯凝眉打量她一會兒,居然真的點了點她:“那倒也不壞。”
俞嬋一顆心險些從喉嚨里跳出來,絞盡腦汁的分辨道:“救我的是少爺,可不是旁人,我為奴為婢侍奉的也該是少爺啊,怎么能叫別人承少爺?shù)亩髂兀俊?
燕瑯略一思忖,似乎有些意動,卻為難道:“可你似乎堅持不下去了……”
俞嬋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最喜歡喂馬了,喂馬使我快樂。一天不喂馬我就渾身難受,誰要是跟我搶,我就跟他急!”
“那你去喂馬吧,”燕瑯點點頭,毫無憐香惜玉之意:“我們吃飯去了。”
幾個府兵路過俞嬋時,欣慰的笑了笑,道:“我們都不喜歡喂馬,不會跟你搶的,小嬋,你開不開心?”
“……”俞嬋笑的猙獰:“開心的不得了!”
燕瑯知道俞嬋是個什么人,自然有所防范,怕她趁機在坐騎上動什么手腳,便叫人去盯著,待人走遠了,方才道:“她是慕容晟的人,叫俞嬋。”
“啊,”老管家雖然早有猜測,但被她坐實,也覺有些吃驚:“她此來何意?”
“我看她行,倒像是打算留在我身邊,”燕瑯若有所思道:“皇帝幾次三番被我落了臉面,慕容晟也是如此,恐怕再也按捺不得,沈家最大的依仗便是軍隊,派此女到我身邊來,未嘗沒有探聽消息,不防備時致命一擊的打算。”
老管家見她沒有急著將俞嬋趕走,便知是已有安排,略一思忖,道:“君侯是想將計就計……”
燕瑯微微一笑,頷首道:“正是這個意思。”
俞嬋這一日只吃了三個干冷饅頭,根本不充饑,辛辛苦苦的將那幾匹馬喂了,已經(jīng)累得前胸貼后背,只剩了一口氣。
她搖搖晃晃的走進驛館,想找點吃的,卻見時間太晚,廚房里的人都歇下了,壓根沒有熱食,東翻西找,才尋到了半碗涼粥。
俞嬋端著那個豁口的碗,回自己那個巴掌大的屋子里邊去,點上一盞油燈,躊躇了好一會兒,終于還是將先前藏起的那個饅頭摸出來,蘸著涼粥,慢騰騰的吃完了。
她心酸的淌下眼淚來,蓋著那床潮濕的被子,委屈的陷入了夢鄉(xiāng)。
第二日,另一場噩夢開始了。
燕瑯等人習慣早起,加之連日趕路,更不想在驛館中流連,天剛亮便起身梳洗,匆忙間用過膳食,備了酒肉,便動身出發(fā)。
俞嬋是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昨日風吹雪打一整天,干的也是勞苦活兒,吃又吃的不好,這會兒正躺在床上睡,夢中正跟慕容晟卿卿我我你,冷不防那扇柴門被人拍的咣咣作響。
“小嬋,小嬋?!你怎么還沒起?我們走了!”
俞嬋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此處,猛地坐起身來,便覺腰酸背痛,關節(jié)疼痛,倒吸一口涼氣,叫道:“別走,等著我!”
她匆忙間起身,蓬頭垢面的走出去,就見一個府兵站在門外,滿臉不耐煩的看著她:“你是來當丫頭的,可別把自己當小姐!少爺都起身多久了,你還跟個豬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再有下次,我們就把你丟這兒了!”
俞嬋哪里被人這么訓過,聞恨得要死,牙根緊咬,勉強應了聲:“是。”
那府兵又道:“以后天不亮就要起,去廚房看看熱水好了沒,好了的話就給少爺和管家送過去,不好的話就去催,又或者去刷刷馬——記住了嗎?!”
“……”俞嬋忍辱負重道:“記住了。”
那府兵哼了聲,大步離開:“快點跟上,這就出發(fā)了。”
俞嬋弱弱的掙扎了一下:“我還沒有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