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被謝興旺的媽媽一打岔,蘇梅也就忘了去供銷社買五花肉了,這時候過去,只有一條豬大腸,因為天熱,聞著臭哄哄的。
“要嗎?”工作人員道,“要的話算你便宜些。”
不等蘇梅回答,小瑜兒便搖了搖小腦袋,扯著蘇梅的褲腿向外走道:“好臭,不要,走。”
蘇梅拉住他的手,看向一旁的魚盆:“今兒都有什么魚?”
“黃花魚、馬鲅魚、金槍魚和多寶魚,”工作人員道,“都是海島的李隊長一早送來的,要嗎?”
蘇梅抱起小瑜兒走到魚盆前看了看,挑了3條馬鲅魚。
蘇梅沒有那么多魚票,便用肉票和菜票抵了,馬鲅魚三毛一斤,3條23斤,花了6.9元。
工作人員一邊拿粗草莖幫她串在一起打個結,一邊問道:“還要什么嗎?”
蘇梅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又要了兜雞蛋。
雞蛋按個賣,五分錢一個,她要了20個。
付了票錢,蘇梅沒先急著走,而是挨個跟賣糧、賣肉、賣菜的工作人員叮囑道:“要是有幾個斯文白凈的小子過來買糧,你們可別賣給他們喲。”
“蘇同志,”有工作人員問道,“是昨天拎著大包小包從花城過來的那幾個嗎?”
“對,就是他們。”蘇梅笑道,“請他們過來幫忙收紅薯、大豆呢,結果幾人不但自帶了口糧,還要給錢票。我這邊剛拒絕,幾個小子就湊在一起商量道要過來買糧食,添補家里的伙食。”
幾人笑道:“怪不得蘇同志要買這么多吃食回去招待,幾個孩子懂事知理,看著就招人喜歡。”
“主要還是我們家下午收紅薯,”蘇梅笑道,“幾個小子沒干過重活,怕他們吃不消,我就想在吃食上給他們補補。”
“幾人看著是有些單薄,魚肉太貴,蘇同志不如每天要一根大骨,”工作人員笑道,“拿回去斬斷,跟土豆、冬瓜什么一燉,就是一道葷菜,滋補又實惠。”
“好是好,就是……”蘇梅猶豫道,“家里沒有那么多肉票。”
“腿棒骨又不要票。”
蘇梅疑惑道:“不都是大骨嗎?”
“這個剔的干凈,上面基本沒有什么肉,”工作人員道,“要嗎?要的話明天我幫你進點。”
蘇梅想了想家里一堆要長身體的男孩,“先幫我帶兩根吧。”
“好哩。”
蘇梅跟幾人又說了兩句閑話,抱起小瑜兒,提著魚和雞蛋出了供銷社。
“當當……”
“放學啦~”小瑜兒扭頭朝后看道,“媽媽,等等小黑蛋。”
“好。”蘇梅停下腳步,轉身朝學校看去。
小黑蛋抱著書包一馬當先地沖出了校門,身后跟著三毛、四毛和董畢。
“小黑蛋!”小瑜兒興奮地沖他揮手叫道,“小黑蛋,我在這里~”
“小瑜兒,”蘇梅反應過來,提醒道,“叫哥哥。”
“哦,”小瑜兒聽話地改口道,“小黑蛋哥哥。”
“叫小哥,或是三哥,”蘇梅道。
“好吧,”小瑜兒頗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再次揮手道,“小哥,這里~”
“娘!”小黑蛋抱著書包飛奔過來叫道,“你怎么不等我?”
“這不是等著的嗎。”蘇梅笑著轉移話題道,“娘買了魚,咱中午吃魚肉餃子吧?”
“好!”小黑蛋不挑嘴,有什么吃什么,“我來拎魚。”
說著便伸手來接,蘇梅手一抬沒讓他碰,魚肉20多斤對他來說太重了。
“娘自己來,”蘇梅放下小瑜兒,“你牽著弟弟。”
小瑜兒笑嘻嘻地伸手道:“小哥。”
小黑蛋斜晲了他一眼,雙手抱胸,拽拽道:“我聽到了,你方才叫我小黑蛋。”
小瑜兒求救地看向蘇梅:“媽媽~”
小黑蛋生動地挑了挑右邊的眉毛:“不叫娘了?”
“謝興旺說,只有村里出來的才叫‘娘’,城里來的娃娃都是叫媽媽。”小瑜兒拍拍自己,驕傲道,“我是城里來的娃,我要叫媽媽。”
“哼!有啥了不起,你城里來的不也跟我住一個屋睡一張床,還得叫我哥,”小黑蛋伸手點著小瑜兒的額頭訓道,“我看你就是沒主見,人家說啥你就是啥。”
“主見?”小瑜兒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現在身上沒有這玩意兒,看我!”小黑蛋咣咣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別人都叫媽,我就一直叫娘……”
“老大,”三毛道,“我也叫娘。”
四毛:“我也是啊!”
小黑蛋:“……”
蘇梅忍了沒忍住,扭頭笑了。
董畢道:“我叫媽媽。”
小黑蛋、三毛、四毛扭頭瞪他。
“我一直叫媽媽呀!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董畢弱弱道,“我跟小瑜兒一樣,也是城里來的娃。”
“好了好了,”蘇梅挨個摸了摸他們的頭,“叫媽、叫娘都一樣,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隨自個兒的喜好,跟是哪里來的無關。走嘍,回家。”
走到他們住的山腳,三個孩子跟小黑蛋約好上學的時間,抱著書包相互追趕著跑上了山。
蘇梅帶著兩個孩子到家,劉浩南五人跟趙瑾、林念營坐在堂屋里,吃著瓜,聽著收音機,搖著扇子下著象棋,一個個的好不悠閑自在。
“耗子叔,”小黑蛋幾步竄進堂屋,放下書包,看著棋盤好奇道,“這是什么?”
小瑜兒擠在他身邊跟著問道:“這是什么?”
小黑蛋:“你別學我說話。”
“你別學我說話。”小瑜兒說著咯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