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魔頭一貫是個死直男,就算送個東西,也是一副“這就是我不想要了的垃圾”的態度,現代男青年要跟妹子送禮物是這個態度,對方一定把禮物反手扔他臉上。
可季煙知道,這份禮物他是誠心的。
季煙小心翼翼地從他的掌心拿出項鏈,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冰涼的觸感像是骨玉一般,摸起來很舒服。
殷雪灼說:“魔域的法器數不勝數,但適合你的很少,這條項鏈雖然不算極品,但更能適應助你運轉九幽之火,使用引焰之術。”
他的語氣其實還是帶著點兒嫌棄。
其實操縱大多數法器,都需要人本身帶著一定的修為,過于強大的法器只會弄傷季煙,她承受不來。
殷雪灼為了給她找到合適的法器,廢了很大的功夫。
當然,他所有的付出都懶得說出口,他也不屑于說出口,顯得很沒面子。
季煙越看越喜歡,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法器不好,就算是送條普通的項鏈,這么好看,戴上也很開心啊。
季煙一點兒也不猶豫,直接撩起長發戴上,仰著小臉望著殷雪灼,“好看嗎!”
如玉般剔透的骨鏈襯得肌膚如白瓷一般好看,將小姑娘的頸子顯得纖長如天鵝,配上她的如花笑靨,怎么還能不好看?
她笑得很開心,一根普通的項鏈,就讓她這么開心。
殷雪灼看著她點頭,“很好看。”
咦?殷雪灼居然破天荒地夸她了。
等他稱贊一句“好看”,簡直是太難了,這個死直男也不是那么不解風情。
季煙摸著頸間的項鏈,“這個質感,有點像你的翅膀。”
“不是。”殷雪灼輕“嘖”了一聲,一副你居然拿我的翅膀和這玩意兒相提并論的輕蔑,轉而又古怪道:“你是想要玄冰鱗么?”
季煙嚇了一跳,她要他的鱗片干嘛,她又不是殷妙柔,“我不要!”
殷雪灼卻垂下眼,稍稍沉思起來。
季煙看他的表情有些不對,又擔心這個受過傷的小可憐又胡思亂想,覺得她和殷妙柔一樣,也是個別有所圖的女人。
這種令人敏感的話題,她還不想提出來挖人傷疤。
再說了,至于嘛,人家的鱗片長在人家身上,自己非要奪過來,拿在手上不膈應嗎。
之后的一段時間,季煙回去換了身衣服,稍稍靠著殷雪灼休息了片刻。韶辛因為騙了他們,已經不值得相信了,殷雪灼雖沒殺他,卻直接將他囚禁了起來。
韶辛被關起來之后,一直吵著要見季煙。
他或許是想要解釋,也或許是為了韶白,能讓他活下來已算仁至義盡,季煙沒有再見他。
……再說了,她要是見他,惹毛了身邊這只死傲嬌怎么辦。
既然韶辛撒謊,斷絕了韶白最后的機會,季煙之前的計策便失敗了,殷雪灼不會再留情。
他要直接殺了韶白。
永絕后患。
動手那一日,幾位魔將將周圍用陣法團團封住,季煙跟在殷雪灼身邊,其實有些緊張。
韶白如果死了,殷雪灼最大的威脅就沒了,即使之后男女主還活著,威脅程度也減輕了許多。
也許是這一回對劇情的影響實在是太大,季煙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腦海中忽然“叮”的一聲,萬年潛水的系統忽然冒了出來,瘋狂滴滴滴。
呼叫宿主,呼叫宿主,請立刻終止行為,劇情已經發生了偏移!
宿主冷靜,不要亂來,立刻帶著反派離開!
季煙:我還沒干什么呢,你就叫我冷靜?我是不冷靜的人嗎?
你是。
季煙:……?
你身為宿主,本來有改變反派的任務,但是這段時間據本系統觀察,你不但沒改變他,反而是他影響到了你。
季煙:???
系統的語氣很凝重,一副季煙跟著魔頭學壞了的語氣。
季煙認真地反思了一下。
她有嗎?好像……是誒?
她一開始特別謹慎,特別怕死,別說搞事情,恨不得找個犄角旮旯茍一輩子,現在卻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如今已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反派。
這是她第一次站在殷雪灼的立場上,而不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他去一步步滅了主角團。
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修真世界沒有法律可,有的只有弱肉強食,所有人只能自己保護自己,強者殺弱者也是天經地義。
如果不斬草除根,死的是他們。
這能和以前比嗎?這系統怕不是大腦發育不全。
你別忘了你的目的,你要改變結局,但是你至今沒有做出改變結局的事情,反而放縱反派,讓劇情發生偏移……系統苦口婆心,你的任務只是改變劇情拯救他,但并不是一昧地愛上他,反派已經發生了一些奇怪的屬性變化,這樣下去,后果將不可控。
季煙沒在意什么是“奇怪的屬性變化”,她就覺得奇怪——殷雪灼為什么不能改變?
這樣挺好的呀,這什么煞筆系統居然還想要殷雪灼一輩子都活在陰影里嗎?一輩子都做最開始那個大變態?簡直是有病病。
季煙:好的我知道了。
她一邊在心里瘋狂吶喊一萬遍“知道了”,硬生生地把系統嗶嗶的聲音壓了下去,一邊繼續專心陪著殷雪灼搞事情去了。
系統:“……”這一屆宿主作死能力太強,帶不動。
而此時此刻,殷雪灼正單手抱著季煙站在上空,抬手變出長刀,直接對那洞口揮出凌厲一刀。
一刀直接劈開了那石洞。
剎那間山石滾動,地動山搖,濃煙四起。
一般反派搞事情,氣勢都會非常霸氣,以彰顯出自己藐視主角團的強大實力,一副“老子就是來找茬的”的社會氣息,殷雪灼的氣場無疑很足,但他越裝逼,季煙越緊張。
因為一般這個時候,正派都能氣定神閑,寵辱不驚,繼而實現反殺。
反派定律實在是太可怕了。
其實季煙也想不通她到底緊張個什么勁,這兩人的實力擺在這兒,殷雪灼秒他是分分鐘的事情。
但她總有一絲不祥的預感。
短暫的靜謐之后,一聲清朗的笑聲傳了出來——
“殷雪灼,你以為你贏了么?”
一刀劍光割裂濃霧,如黑夜乍明,緊接著無數道劍光劈面而來,刺目的光強大的靈力像是驟然出竅的劍,從無聲無息到瞬間釋放,不過只是一個呼吸停頓的時間。
季煙只聽到耳邊“嗡”的一聲,像是長琴的弦被撥動的剎那,面前嘩啦啦一片白光,整個人便被殷雪灼丟了出去。
他丟地毫不猶豫,季煙的裙擺在空中翻飛,迎面的而來的不是風,而是化成實體如風般的靈力風刃,季煙頸間的法器驟然喚起體內的九幽之火,替她擋住了一道致命之傷。
沒有猶豫的時間,胸口便是劇痛傳來。
痛極,像是被刀插了一刀,只是手按在心口,并沒有摸到任何黏膩濕滑的觸感。
季煙下墜間,忽然想到了什么,臉色驀地慘白,又忍著痛拼命穩住身形,身子輕盈地上浮,站在不遠之處,果然看到一片血霧像煙花一樣炸開。
殷雪灼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