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灼成了最死氣沉沉的樣子,冰冷而沒有一絲人性,甚至比起他還不認識季煙時的樣子,更加的陰沉可怕。
白白從前還敢撒嬌,如今連靠近都要挨打。
只是白白這回又大著膽子靠近殷雪灼,不是因為好了傷疤忘了疼,也不是因為上回它把通訊法器叼到殷雪灼面前,自以為立功才敢放肆。
只是因為,今日從凡間回來的殷雪灼,又有了一些昔日的影子。
溫和,安靜,雖然看起來有些暴躁,卻好歹有了幾分生氣。
白白以為主人又變回來了,又看到被封印的季煙被抱了出來,以為他今日心情好,這才不知死活地湊了過去。
白白:是我太天真了。
它耷拉著一對耳朵,把下巴擱在前爪上,看著不遠處那石臺,它聞到了久違的屬于季煙的味道,可它知道,這具軀體里沒有熟悉的魂魄。白白這一百年也很孤獨失落,它已經(jīng)太久沒有朋友了,自從季煙“死”了之后,殷雪灼也不要它了。
它其實隱隱猜到了,季煙的魂魄或許是找到了,所以殷雪灼才變得正常了一點。
其實正常只是指表情和眼神上面,做出的舉動還是一如既往地瘋,瘋起來沒有下限的,白白都看他放了這么久的血了,又是心疼,又還有點兒饞。
這浪費的血要是給了它,它得漲多少修為啊。
那就可以去凡間了。
它也想去凡間找季煙。
可是它如今修為到了瓶頸期,兩百歲誕辰在即,它馬上就要化形了,這個關(guān)頭去凡間,只會給它帶來危險。
殷雪灼沒有看白白一眼,只是又從翅膀上取下一片玄冰鱗,揉成了粉末,慢慢灑在那具軀體之上。
粉末融入肌膚,少女的容顏更加精致剔透,每一寸肌膚都像玉一般潔白無暇,泛著瑩瑩的光。
白白見了,又緊張地嗚嗚亂叫,殷雪灼被它煩得受不了,皺起眉,眼風冷冷地斜了過去,“滾出去!”
白白:“嗷嗷嗷嗚?!?
——主人,你不能再拔了。
殷雪灼定定地看著它,忽然說:“你想見到季煙么?”
白白愣了一下,連忙點頭。
殷雪灼垂下睫毛,手指撫過石臺上安靜沉睡的女子面頰,面容半隱在陰影之中,“想的話,就快些化形,去凡間逗她開心?!?
白白迷惑地歪了歪頭,不太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逗她開心,難道季煙過得很不開心嗎?她也和主人一樣變了個樣子嗎?像季煙這么可愛的女孩子,她能變成什么樣子?
白白插不了手,只好縮在角落里默默看著這一切,沒有多久,蒼溟便來了。
蒼溟之前辦事不利,這才剛剛接受完懲罰,如今一身傷痕,還是立刻來求見殷雪灼。
“屬下忽然想起一件事,一直不曾向魔主稟報?!鄙n溟伸手,掌心忽然出現(xiàn)幾片碎裂的玉片,像是腰墜的碎片。
“這腰墜,是穆云瑤身上的東西,屬下那日不曾傷她,只是打碎了腰墜,沒想到腰墜一碎,穆云瑤身死,季……夫人這才附身到穆云瑤的身體之中?!?
蒼溟一開始沒察覺到什么不對,撿起這腰墜,只是為了以此為證據(jù)抓穆云瑤,后來發(fā)現(xiàn)穆云瑤的體內(nèi)是季煙之后,便就此作罷,沒有多想。
受罰之時,他越想越覺得不對。
魔主一百年定下規(guī)矩,任何魔都不得擅自殺人,他承認他打傷了季煙,但殺穆云瑤的罪是無論如何都不認的,他下手時看清楚了的,怎么可能人就稀里糊涂的沒了。
他雙手呈上那腰墜的碎片,交給殷雪灼。
殷雪灼的手指上全是他自己的血,指尖碰上那些碎片的剎那,手指上的血忽然被碎片吸了進去。
他略動手指,仔細瞥了一眼,眼神便陰沉下來,溢滿了殺意。
“這是吸食靈力的法器,可強行鎖魂,將三魂七魄全部困住,不是什么好東西?!彼种负莺菀皇眨撬槠谥讣獗蝗喑闪朔勰瑥闹讣饴┫拢湓诒涞牡卮u上。
殷雪灼冷笑,“她還是太傻了。”
心疼穆康寧沒了女兒,歉疚自己鳩占鵲巢,還在努力扮演他的女兒。
殊不知,對方早就看穿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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