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龍沒有放開,他捏住蛟的后脖,忽略蛟大王不滿的臉色,俯下身輕輕擁住。
溫?zé)岬臍庀⒎鬟^耳頰,金龍的話語隨著呼吸一同流入蛟的耳中。
“小淵,我把它送給你,你要收好了?!?
黑蛟眨了眨眼,下一刻,便感覺托住自己后脖的手放了下來。他看不見金龍的臉,只聽到對方發(fā)出沉悶的哼聲,沒過多久,金龍終于松開了他。
一枚光潔的金色鱗片靜靜躺在寬大的手掌中,被遞到了蛟的面前。
拔鱗的過程并不血腥,甚至比蛟預(yù)想中的更為輕描淡寫,簡直過于容易了。
透過敞開的衣襟,能看到金龍胸前覆蓋的鱗片已經(jīng)消失不見,原來的位置處浮現(xiàn)出一抹深色的紅痕。
蛟注視金龍,想要從那副淡然的神色中瞧出些端倪。這么重要的東西,從身上剝下來,竟然還能這般平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只是在修整指甲……
“很快就會長好了?!苯瘕堃娝恢倍⒅约?,輕聲安慰道。
蛟忙移開視線,不知為什么不敢去瞧他。
冷不防一股拽力襲來,緊接著胸前一涼,蛟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金龍不知搭錯了哪根筋,竟然湊過來開始扯起了他的衣袍。
“做,做什么?”他忙按住金龍的手,目光警惕。
晉明道:“我已經(jīng)查探過了,蛇窟內(nèi)沒有大妖。”
???
跟大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你脫我衣服干什么?”難道沒有大妖在,就能隨便脫、脫衣服了?!
他的黑袍已被扯開來,大半肌膚露出來,顯出一片刺目的蒼白,幾顆血跡綴在身上,看起來漂亮極了。因為伸手按住金龍的緣故,偏大的袖子松散地掛在身上,透出幾分弱不禁風(fēng)的味道。
金龍眸色愈深。
“……”
這讓蛟很是不安,當(dāng)下開始掙脫起來。
金龍沉聲呵斥。
“別亂動!”
蛟頭皮發(fā)麻:“你、你……”
金龍箍住他,安撫道:“可能會有些痛?!?
???
一時間,蛟更慌亂了,匆忙想要制止他:“什么……??!”
尖銳的刺痛從胸前傳來,蛟的尾音陡然間變調(diào)成了痛呼。他蹙緊眉頭,仰著脖子,雙手死死抓住金龍的胳膊,身體仿佛在一瞬間緊繃成了一張弓。
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穿透了,劇烈的刺痛短暫地剝離了蛟的意識,大腦陣陣發(fā)暈,鼻尖隱隱聞到一絲極淡的血腥味。
他忽然明白金龍對自己做了什么。
——豈止是有些痛,分明是非常痛!
龍鱗穿進(jìn)肌膚,像是要將深處的心臟也一并刺透。
若是金龍再用力一些,他就會連反抗的余力都沒有,直接被一擊刺入要害。
什么時候,他對金龍這般松懈了?
就算這頭蠢龍失了憶,目前對自己聽計從,可深知一切的他怎么能輕易任由仇敵往自己心臟處穿入一片“利器”?
索性這股疼痛并未持續(xù)太久。
等到痛感褪去,蛟低下頭,渾身已是一片冷汗。
整只蛟慢慢軟倒在金龍身上,闔目喘了會兒氣。
半晌后,蛟低下頭,一眼看到了蒼白瘦弱的胸膛處新覆上了一片淡金色龍鱗,此刻正穩(wěn)妥地貼在心臟處。他知道,現(xiàn)在哪怕是他自己,恐怕也刺不穿被龍鱗護(hù)住的心臟了。
不過……
都是同一片鱗,金龍拔鱗的時候輕描淡寫,他上鱗的時候卻疼得死去活來,這算什么道理?天道真是偏心到了極點。
蛟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安慰自己:好東西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得來的。
金龍將蛟拉開了些許距離,仔細(xì)查看了一番龍鱗,又對著它出了會兒神,最后心滿意足地替蛟攏好衣服。
這一次,黑蛟不再反抗,有氣無力地半靠在金龍身上,半點提不起得到至寶后的喜悅之情。
看著無精打采的蛟大王,金龍道:“照理只會疼一小會兒。”
黑蛟抬了抬眼皮。
“罷了,我背你走吧?!苯瘕埗紫律?,也不等蛟回答,熟門熟路地將他背了起來。
黑蛟:“……”他其實已經(jīng)不疼了。
不過背了沒幾步,金龍就不得不放開蛟了,原因無他,剛才那段路被他毀得七零八碎,等到走過這一段,前方又成了無數(shù)幽暗低矮的洞穴,以他們?nèi)松淼母叨?,只能彎腰前行,著實費力了些。
于是一龍一蛟再次化為蟒蛇大小。
這一次,蛟游在了前面。
金龍幾乎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身前那根黑乎乎的長尾巴,生怕一個不注意,又把這只外強中干的大妖怪給弄丟了。
三頭蛇的珍藏十分之多,也不知積累了多少年歲才有這么龐大的數(shù)量。
在經(jīng)過某個洞穴時,黑蛟忽然停了下來,注視著石壁上掛著的一條長鞭,道:“真沒想到,當(dāng)年稱霸深淵的妖王,竟然也死在了這條三頭蛇手里?!?
金龍慢慢擠上前,與他并行靜止。
黑蛟向他示意那節(jié)長鞭,道:“我幼年時,深淵里最可怕的妖怪用的便是這條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