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可原是站不住腳了。
但是強(qiáng)敵在后,金龍就算再怎么想教訓(xùn)一頓這頭不老實的黑蛟,此刻也只能暫時按捺住。他幽幽地望了一眼蛟,直把對方看得繃直了身體滿臉都是警惕……才慢慢收回目光,回轉(zhuǎn)過身,留下一個高深背影讓其自行領(lǐng)會。
黑蛟:“……”
這是……不打算計較了?
蛟目一閃,愈發(fā)覺得有此可能。
說不準(zhǔn)只是嚇唬他的,他這么一尾大蛟,怎么可能輕易就被拖走了?
他忙支棱起半身,卷尾跟上金龍的腳步。
金龍停了下來,地上的妖獸似乎被摔得不輕,掙扎了兩三下才堪堪站起。
門口處一干眾妖都不敢發(fā)話,眼看著來歷不明的男子和魔蛟一同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紛紛低垂眼皮,唯恐被這素有惡名的蛟報復(fù)殺害。
上妖界早有某些約定俗成的忌諱——不輕易顯露原形。
蛟化人形化不全,只好變作蛟形。
這還是眾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蛟的原身,也震驚于它的外形。
黑蛟的身軀足足比普通蛟類大了一圈,幾乎與龍族體型相近,頭頂還生了半截“龍角”,一身細(xì)鱗紋絲密合,藏在腹下的四爪鋒利尖銳。行走踱步間,帶著可怖的威勢,壓在眾妖心頭……
蛟人身時膚色蒼白,神態(tài)陰郁,但勝在五官漂亮,被不知情的妖怪看了,興許還會感到賞心悅目。現(xiàn)在倒好,撇開人身原形畢露后,那種威懾感仿佛也放大了數(shù)倍。
——他們毫不懷疑眼前的魔蛟會在下一刻忽然大開殺戒。
片刻后,狐其率先打破了沉默,艱澀道:“蛟王……你回來了?”
再不回來,怕是蛟宮再沒有他的位置了。
蛟居高臨下,從頭到腳打量了狐其一遍,剛想開口,猛地想起之前給自己挖過的坑——為了騙金龍?zhí)嫠麏Z回蛟宮,他故意說魔蛟是金蛟。
——金龍是魔蛟,那他該以什么身份?
蛟面露深沉之色。那么多雙眼睛看著,說多錯多,還是少說為妙。
他冷聲道:“我們今日破關(guān)而出,路上聽到不少稀奇?zhèn)髀?。狐其,你跟本尊說說,蛟宮現(xiàn)在是誰在做主?”
狐其臉色微白,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雷池一戰(zhàn),屬下們都以為大王……已同金龍身歸天地。”
“住口,我何時問你這些了?”蛟當(dāng)即打斷,陰測測道:“你是聽不懂,還是不敢答?”
狐其張了張口,躬腰回道:“蛟宮現(xiàn)在無人做主?!?
蛟冷嗤一聲,無人做主。
正想繼續(xù)發(fā)難,身旁傳來金龍疑惑的聲音:“同誰?”
蛟眨眨眼,一時沒明白金龍的意思,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即又是一陣沉默。
——同金龍身歸天地!
蛟腦袋迅速轉(zhuǎn)過去,心頭劇跳,沒好氣道:“別打岔?!庇洲D(zhuǎn)頭看向狐其,冷冷道:“哼,我們?nèi)粼偻淼揭惶?,蛟宮是不是就要改名為狐宮了!”
“屬下豈敢?!?
蛟拍了拍尾巴,撞在地面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在寂靜的殿內(nèi)發(fā)出回響。
“那聚方城,聽說如今也成了你的地盤?”
狐其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余光瞥向一旁的妖獸,須臾間腦海里已轉(zhuǎn)過無數(shù)念頭。
“大王!”
隨著一聲鏗鏘有力的喊聲,卻是灰背狼妖跪倒在地,不住惶恐顫栗——別說狐其占了聚方城,他也霸占了蛟身后的多座城池。
誰能想到魔蛟竟然還能毫發(fā)無傷地回來?那樣可怕的雷劫,還有雷池遺留的打斗痕跡,換做是他,必死無疑。
“屬下愚昧,受了他人攛掇,今日這場比試大會都是由狐王提出。我……我們也是想著蛟宮不可一日無首,所以答應(yīng)了他的提議,先選出一位掌事者,暫時打理蛟宮一段時間。等、等大王回歸,自然、自然是會完璧歸還?!?
這么多年過去了,狼妖還是一如既往地貪生怕死。
他都還沒朝他開刀,就已經(jīng)嚇得認(rèn)起錯來??上А园櫨o眉頭,扭著條挪動了幾步,立在緊靠金龍的位置——這幾個狼子野心的手下真是各個不讓人省心,跪錯方向,說不準(zhǔn)還要連累他費(fèi)心去圓謊。
金龍:“……”
手背處蹭到了一片細(xì)鱗,沁涼堅硬。他面上泰然,仿佛沒有發(fā)現(xiàn)“隨著蛟擠到自己身邊的動作,狼妖跪拜方向也開始被帶偏”的事,主動代入“魔蛟”的角色,道:“這么說來,你們倒是想得周到?!?
灰背狼妖一愣,忍不住抬眼看他。心想:以前也沒見這號人物,怎么敢在蛟王發(fā)話的時候忽然插嘴?怕是活的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