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延亦卻是以為二夫人依舊是扯住剛才的話題不放,帶著人直接朝凌波館而去。
紫鵑見到蕭延亦便跪在了一邊。
蕭延亦站在凌波館的門口,看著守門的侍衛道:“二夫人呢?”侍衛低頭應道:“在里面?!?
蕭延亦面色就是一變,侍衛仿佛感受到他的不悅,立刻回道:“二夫人手持了侯爺的令牌?!笔捬右嗬淞四樖直阍谘g摸了摸,果然他的令牌已不在。
承寧,她到底想干什么!
蕭延亦大步走進了凌波館內。
等他進了書房,便在門口愣了一愣,原本整齊的書桌被翻一片凌亂,書架上擺著的書也明顯被翻動過,墻上掛著的幾副畫都歪在了一邊,書桌的墻上原掛著的疆域圖,更是被撕扯著掛在一邊,搖搖晃晃的只釘了一角,露出疆域圖里面的美人圖,正巧笑倩兮的看著他。
“承寧!”蕭延亦怒喝一聲走了進去,才看見坐在地上的二夫人,她瞪著眼睛呆呆的看著墻上的美人圖,嘴角上還掛著笑容,嘲諷的笑容。
蕭延亦三兩步過去,看也不看二夫人,伸手便將墻上的畫摘下來,卷在手中才喝道:“來人,將二夫人送回去!”
“蕭延亦!”二夫人忽然尖叫一聲,見到門口進來的侍衛便怒喝道:“滾,沒有我的命令你們誰也不準進來!”
侍衛依舊停在門口,看向蕭延亦,蕭延亦看著歇斯底里的二夫人亦覺得他們要談一談,至少要知道她無緣無故偷了他的令牌到書房來目的為何!
他揮揮手,侍衛應是退了出去。
二夫人逼近了蕭延亦,歪著頭笑著看著他手中的那幅畫:“這是誰,嗯?侯爺,您告訴妾身你手里的畫畫的是誰?”
蕭延亦沒有說話,卻將畫抓的緊了緊。
“是佟析秋是不是?是你的好弟妹是不是?是不是?”二夫人指著他,表情近乎有些癲狂的樣子:“你果然心里的人是她,你果然愛的人是她。”
她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高亢:“當初藤秋娘連死前和我說,說你心里有人,我便猜測是她,只是一直沒有證據,我總想著侯爺素來公私分的很清楚,絕不會存有這樣的心思,今天”她點了點頭,指著畫道:“今天終于證實,終于證實了!”
“蕭延亦你自詡君子,竟然對你的弟妹動心,竟然和你的同胞兄弟喜歡一個女子?!彼β暡粩?,說的話亦是一字一句仿佛從齒縫里蹦出來的:“你堂堂宣寧侯爺,你竟做出這樣齷齪的事情,將弟妹的畫像掛在房中,你要做什么,睹物思人還是以解相思?”
說著又仿佛想起來什么:“原來侯爺日日宿在凌波館中,放著房里的諸多妾室不聞不問是因為有它相伴是不是?”二夫人昂頭看著蕭延亦:“呵呵你是不是很傷心,天天看著那個賤人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你是不是很傷心很絕望,所以日日宿在此處,慰藉相思之情?”
“夠了!”蕭延亦喝道:“她并不知道,你不需要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說著頓了頓又道:“我問你,你為何偷我令牌,你來凌波館做什么?!”
二夫人根本不聽他的問題,笑著道:“她不知道。呵呵她不知道侯爺說的真是可笑,她不知道,她怎么會不知道!”她抓住蕭延亦的衣襟,蒼白的手指上青筋畢露:“侯爺這樣冷清的人,若非她勾引你,你又怎么會對這樣一個女人動心?哦,對了,我忘記了侯爺愛她,自然不舍得別人詆毀她的名譽,可是我偏要說,偏要說!”
“她不知廉恥,下賤,便是那煙花柳巷的妓子都要比她干凈一百倍!”
蕭延亦聽著想也未想,一揮手將抓著他衣襟的二夫人甩了出去,二夫人一個趔趄站不穩,額頭便撞了桌角上,頓時紅腫了一片,她眼前一黑癱坐在地上!
蕭延亦拂袖道:“你休要無理取鬧顧左右而他,我問你,你來我書房到底做什么?”
二夫人捂住額頭,這才睜開了眼睛,她看著蕭延亦冷冷笑著道:“我顧左右而他?這話應該是我和你說吧,侯爺拿著弟妹的畫像反而來指責別人,你怎么不想想,若是這件事被四弟知道,你說你們兄弟為了一個女人鬧僵出去,恐怕明日就成了滿京城津津樂道的美談了?!闭f著呵呵笑著:“人人都說蕭家男人是多情郎,原來傳聞到是真的,大哥愛著弟妹,果然是多情郎!”又指著蕭延亦:“我后悔,真的是后悔,后悔當初為什么會看上了你,我不顧身份下嫁與你做繼室,你呢,卻是心里想著自己的弟妹,蕭延亦,你齷齪,我看著你就覺得惡心!”
“來人!”蕭延亦已失去耐心:“承寧,我與你說過,你若安安分分待在院子里,就永遠是我的正妻,如今也休怪我無情。”他轉頭對進門的侍衛吩咐道:“將二夫人綁了關在后院之中,自今日起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她離開半步!”
侍衛面無表情的上前,二夫人瘋了一般:“蕭延亦你是要殺人滅口是不是,好,你若是有膽子就將我殺了,否則我告訴你,只要我不死我定要讓你們成為天下人的笑話。”
二夫人的嘴被堵住,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架著她就往外拖,二夫人死死的瞪著眼睛看著他,滿臉的不甘心。
蕭延亦面無表情,根本連看也不看她,讓人找來婆子去搜二夫人的身。
第二日。
析秋詫異的看著太夫人問道:“太后娘娘召您入宮?”太夫人沉臉,由吳媽媽和紫薇幫她穿戴品服大裝,看著析秋安慰道:“你不用擔心,不過是聊天而已?!?
析秋自然能想象的到,太后娘娘召太夫人所謂何事,定然和二夫人被禁足的事脫不了干系。
若是以前她還擔心太后會對宣寧侯府發難,那么現在她卻是不再擔心,有榮郡王在,相比起多兩個敵人自是籠絡為自己人更加重要。
所以,她倒不怕太后對太夫人怎么樣!
“娘?!蔽銮锷先兔Γ骸澳昙o這么大了,來回也是折騰,能不能遞了折子進去,就說您病了避一避?”
太夫人輕笑著,眼底有讓人看不清的復雜情緒,大夫人也匆匆趕了過來,一進門便問道:“娘,太后召您去宮中?”
“你來了。”太夫人讓扶正了珠冠:“你們都別緊張,我去去就來!”說著看向大夫人道:“現在朝中什么形式我心中有數,不會有事的。”大夫人點了點頭,和析秋一人一邊扶著太夫人往外走:“就是擔心你的身體,進宮便是三跪九叩的,來來去去也是一番折騰。”
析秋也正是這個意思。
太夫人擺著手道:“這么多年進進出出的宮里,也都習慣了,雖說是老了,可這樣的事還是能撐得住的。”說著三個人已經出了院子,太夫人松了兩個人的手:“都回去吧!”
析秋和大夫人就站在門口,看著太夫人上了滑竿越行越遠。
兩人站了許久,大夫人轉目看向析秋,道:“我先回去了?!蔽銮飸牵克痛蠓蛉穗x開。
等大夫人離開,碧梧從小道跑過來,在析秋耳邊道:“昨晚二夫人出了院子去了凌波館,直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析秋聽著一愣,二夫人去了凌波館待了一夜還沒有出來?蕭延亦一早上已經去了衙門了,若侯爺不在,凌波館里是不可留人在里面的,難道二夫人出了什么事?
可蕭延亦素來溫和,便是鑫哥兒出事時,他也不過禁足了二夫人并未做出出格的事情,更何況是現在事情過去了這么久,想必他就更加不會做出什么來吧?
難道兩人和好了?
她歪著頭腦中不停的胡思亂想,又轉頭看向碧梧:“紫鵑呢,紫鵑是隨著二夫人的,還是在院子里?”
碧梧應道:“奴婢沒有看到紫鵑,想必也在凌波館里?!闭f著頓了頓又道:“奴婢特意去樺樹林里遠遠的朝里面瞧了幾眼,院子守的嚴嚴實實的,根本沒有人在里面走動?!?
析秋越發的疑惑。
想不通二夫人和蕭延亦之間發生了什么事,二夫人又去了哪里。
析秋回到房里,各處的婆子來回事,她忙了一上午府里的事,又去后院看剛冒出頭的三七,和春柳碧槐澆了水,中午敏哥兒和鑫哥兒晟哥兒回來一起吃了午飯,直到下午太夫人才珊珊從宮中回來。
蕭四郎和蕭延亦一起從宮中回來的。
紫薇請了析秋和大夫人到太夫人房里,她進去時大夫人和蕭延亦以及蕭四郎已經在房里,太夫人換了家常的袍子,幾個人臉色沉沉的,析秋進去朝太夫人見了禮,太夫人指了指身邊的椅子道:“你也坐下來聽聽?!?
析秋依坐下,就聽太夫人道:“太后的意思,是要將承寧接回王府療養!”說著頓了頓道:“旁的到是沒有去提!”
析秋聽著擰了擰眉頭,沒想到太后這樣直接,二夫人不管什么身份嫁到侯府來就是侯府的二夫人的,太后要接她回娘家養病本也無可厚非,可畢竟二夫人犯錯被婆母相公禁足在先,太后這樣說未免有些以勢壓人之嫌。
不過這也正說明了太后的態度。
蕭延亦和蕭四郎沒有什么反應,仿佛在預料之中,大夫人道:“太后娘娘是在暗示我們,二弟妹不管犯了什么錯,也總是郡王府的承寧郡主罷!”
讓他們有所顧忌!
“正是如此?!碧蛉它c了點頭,看向蕭延亦和蕭四郎道:“這件事你們怎么看。”
蕭四郎沒有說話,蕭延亦道:“這件事娘看著辦吧,若是要送回去也無妨!”下之意根本不用顧忌郡王府和太后娘娘。
析秋就朝蕭延亦看了一眼。
太夫人聽著又朝蕭四郎看去,蕭四郎點頭道:“若是她執意要帶走二嫂,我們也不用強攔著?!闭f著頓了頓:“想必,她也只是說說而已,若是二嫂真的從府里大門出去,不出三日和離的圣旨就有可能送去郡王府也未可知?!?
眾人的反應皆是平靜的,顯然大家都想到了這層,有多少人在等著宣寧侯府和郡王府決裂,沒有宣寧侯和蕭四郎這層連襟的關系,損失最大的可是郡王府。
既然他們遞了把柄給人家,想必旁的人也不會客氣的。
所以,即便太后娘娘態度強硬說出這樣的話,也不過是敲打敲打太夫人,若真的要將二夫人送回郡王府,恐怕第一個不同意的就是她。
“太后娘娘雖不是圣上生母,可畢竟是太后,我們也不可做的太過強硬?!碧蛉说f著:“依我看,不如將承寧送去東山的別院,這樣兩全其美?!?
還在侯府,可又不用擔心侯府的人對二夫人不利,既維護了侯府的權益,在太后面前又做了退步。
蕭四郎和蕭延亦都沒有反對,太夫人頓了頓就定了:“那這樣,等過了中秋就將承寧送去京郊的別院里,”
這件事就這樣定了,太后端了查喝了一口,凝眉陷入沉思的樣子。
房間里靜悄悄的,每個人都在想著各自的心思。
蕭四郎轉頭對蕭延亦道:“這兩日滑縣大堤潰塌,災情嚴重,圣上要尋一位善于治水的能人異士,我記得你身邊有位姓鮑的幕僚像是善于此道,此人可還在府中?”
“在!”蕭延亦點了點頭,看向蕭四郎就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舉薦鮑先生去滑縣治水?”
“嗯,滑縣每年到梅雨季節河堤必定潰塌,如今工部人人自危,怕圣上一日降責,若此人真有實才,工部必定大力舉薦,將來必堪大用?!笔捤睦删従徎氐馈?
蕭延亦沉思了片刻,回道:“我先與鮑先生談一談,若他有意,我便寫一封舉薦信遞于陳大人?!?
蕭四郎點了點頭,便沒了話。
析秋聽出蕭四郎的意思,如今侯府雖有蕭延亦和蕭四郎,但若一朝太后和榮郡王得勢發難,如此幕僚在各處,也是幫扶之一,人際網絡不怕大只怕沒有!
官場便是如此,有時候比的不是你的實力,而是你的人脈。
太夫人和大夫人沒有說話,蕭四郎和析秋站了起來辭了太夫人,大夫人也出了門,太夫人留了蕭延亦說話:“你將承寧關在了凌波館?”
“嗯。”蕭延亦點了點了,將昨晚事情大概的經過說了一遍:“在她身上什么也沒有搜到,不知她目的到底為何,我便扣了她?!?
太夫人聽著也瞇了瞇眼睛,對蕭延亦的做法沒有提出反對意見,卻依舊嘆道:“如此關著也不是長事,她身子不好若真在侯府出事,到時候太后那邊還不知會鬧僵出什么事來,你先把她放了派人看管在院子里,讓連翹和沈姨娘先搬去梅園住,院子只留服侍的人,沒有要事所有人不得進出?!?
蕭延亦點了回道:“嗯。這件事娘看著辦吧?!?
析秋回到房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析秋將二夫人的事和蕭四郎說了一遍,蕭四郎聽了以后擰了眉頭道:“書房中侯府與各處來往的信件皆在里面?!闭f著頓了頓喝了茶道:“既然大哥沒有提,想必她也沒有得手,只是她的目的”蕭四郎靜靜坐在那里瞇著眼睛仿佛在深思,不過瞬間他面色一松輕笑了一聲,析秋問道:“四爺想到了什么?”
蕭四郎放了茶盅,指了指桌上的菜。
析秋恍然明白,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榮郡王和太后娘娘真是好手段,若是鹽礦的事真的將蕭延亦牽扯進去,那么兩府可就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不論蕭延亦真正的立場是什么,只要握住了這個把柄,還怕蕭延亦和蕭四郎不為榮郡王所用!
“大哥做事一向心中有數,又怎么會輕易讓二嫂找到?!绷璨^是當初太祖所建,里面有暗格無數,尋常的人便是進去也尋不到門路。
不過,由此看來,榮郡王鹽礦的事,恐怕牽扯的人和事比想象中還要復雜。
當天,太夫人就將沈姨娘和病中的連翹遷去了梅園,派了婆子把二房守了,二夫人被關在了房間里。
第二天一早,析秋送走蕭四郎和敏哥兒,剛從太夫人房里回來,沈太夫人身邊的沈媽媽來了,析秋聽到稟報時一愣,不明白沈太夫人找她會有何事,她讓人領了沈媽媽到正廳里來,沈媽媽朝析秋行了禮,道:“我們太夫人想請夫人過府一敘。”
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
請她過府一敘?昨天太后召見太夫人,今兒沈太夫人就來找她。
這其中有什么聯系?
電光火石間,她忽然想到,如今后宮之中沈皇后一家獨大,便是一位貴妃一位美人有孕,可十月懷胎日子長的很,誰也不知中間會有什么事,不足為懼,如今沈家最忌憚的就是郡王府,沈太夫人是不是知道太后昨天召見了太夫人,所以今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一見她?
摸清楚宣寧侯府,或者說想要知道蕭四郎的立場的是什么。
“好?!蔽銮镄α诵?,對沈媽媽道:“勞您回去和沈太夫人說一聲,我明日一早必定登門拜訪。”
沈媽媽滿臉的笑容,點頭應道:“那奴婢回去恭候四夫人光臨?!?
析秋點頭笑了,讓春柳送沈媽媽出去。
二夫人房中,她滿臉憤怒的砸了滿室的東西,光著腳站在一堆碎瓷中,腳底被扎的鮮血淋淋她卻是好無所覺,冷了目光她又狠狠的將手中的梅瓶又扔了出去,她喊來紫鵑道:“明天太醫來是不是?”
紫鵑想到方嬤嬤連走時說的話,點頭應是:“明日一早就到?!?
二夫人凝眉想了想,對紫鵑吩咐道:“去取筆墨來?!弊嚣N應是拿了筆墨來,析秋坐在桌前寫了長長的一封信,拿了信泥封號交給紫鵑:“明日太醫來,你找沒人的時候將這封交給他,讓他拿去郡王府交給榮總管,讓他記住這件事不要告訴太后更不要讓郡王知道!”
紫鵑小心收了信,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奴婢省的?!?
二夫人嘴角便勾出冷冷的笑意:蕭延亦,我要讓你后悔的跪在我面前。
紫鵑站在她身后,看著她流著血的手足,再看看她笑容滿面的樣子,就忍不住打了個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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