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一座城市里,聲色犬馬,包羅萬象。容得浮華,容得黑暗,也容得光明。
a市晚上最熱鬧的街,無疑是這條百年老巷。
并不是十分起眼,卻因為老巷兩旁的酒吧,成了一處煙柳繁華之地。
李牧拐著方向盤往小巷的深處駛?cè)ィ袂檎J(rèn)真專注,只頻頻往后看來的眼睛暴露了他此刻的心不在焉。
“說。”唐澤宸并未睜開眼,依然還是那么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卻能察覺到他的欲又止。
李牧斟酌了片刻才道:“三爺這個時候約您在這里,不做好萬全準(zhǔn)備怕是要吃虧。”
聞,唐澤宸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眼底一閃而過地嘲諷之意:“他要得無非就是我的毫無準(zhǔn)備,但我等不起。”
唐三爺已經(jīng)開始對她下手,今天晚上這一約必然是要有條件相談。他是沒有做好準(zhǔn)備,但也不會因此怯場。
他等得起,秦暖陽卻不行。
從許雅淑帶著記者直接圍堵刁難,到傍晚去警局配合調(diào)查,無一例外都是人為安排。現(xiàn)在再接到見面的邀請,那前面無一例外都不過是個警告。
他可以讓秦暖陽東山再起,但絕對不是現(xiàn)在,也不是以這種聲名狼藉的方式!
黑色的轎車終于在一處略顯僻靜的酒吧門口停下。
唐澤宸側(cè)目看去,神色慵懶。良久才輕整了一下外套,開門下車。
a市的冬夜薄削冷冽,他僅穿著一套西裝,外面一件黑色的長風(fēng)衣,快步往酒吧門內(nèi)走去。
走到門口才能聽到與門口僻靜成反比的喧囂和嘈雜。
他眉頭微微皺起,僅猶豫了一瞬,立刻抬手推開門,帶著李牧走了進去。
酒吧內(nèi)的燈光昏暗,要不是時而晃過的探照燈,怕是連腳下的路都很難辨清。
唐澤宸四下看了眼,抬步就往旋轉(zhuǎn)樓梯上走去,直上三樓。那黑色的身影便如他身后漆黑的冬夜,帶著一絲涼意,很快就隱沒在了黑色的背景里。
三樓就候著一位服務(wù)員,見到他時,微微躬了躬身,先他一步往前帶路。
推門而入,入眼所見的便是昏暗的燈光下,三爺端坐在正中間沙發(fā)上的身影,他的身側(cè)各坐了兩位美女,桌幾前擺著幾瓶紅酒,骰子,似是等了有片刻。
唐澤宸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就在他身旁的單人沙發(fā)上入座,一不發(fā)地看著他。
三爺抬手拍了拍靠得近的女人,指了指唐澤宸,笑道:“這位是唐先生,叫人。”
那女人抬眸看過去,一雙眼里水光瀲滟,盡是風(fēng)情。乖乖地移過去就要摟住唐澤宸的手臂,嘴里還嬌笑了一聲,喚道:“唐先生可真是青年才俊……”
“滾開。”唐澤宸身形微動,周身卻是一冷,那眼底的凜冽直直地看向正欲靠過來的女人,冷聲喝斥。
“你我叔侄也好久沒有好好坐下來談心了,發(fā)什么脾氣?”唐三爺笑了笑,笑意卻不達(dá)眼底。
唐澤宸睨了他一聲,慢條斯理地看了眼時間,這才說道:“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聽你廢話。”
唐三爺臉色一變,似是忍了忍,這才頗有些掃興地抬手一揮,直接揮開身旁的兩個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滾下去。”
兩個女人一離開,整個包廂頓時便沉寂得如同時間靜止了一般,了無生息。
良久,還是唐三爺先開了口,“就沒有什么想同我說的?”
唐澤宸薄唇一抿,并不著急:“還有7分鐘。”
唐三爺面色一沉,一雙眸子頓時陰鷙了下來,眼底的冷光如同冷凌,直直地看向他:“你是真不怕我徹底毀了她?”
“三叔。”他突然叫了他一聲,語氣卻并不怎么和善,“你從小看我長大,是否見我怕過什么?”
那頭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像你這樣心狠手辣的人,是不是就是因為心里沒有那片凈土了,才會喜歡那種被家人保護得如同一張白紙的女人?溫順,乖巧,除了這些,她還有什么?”
唐澤宸輕笑了一聲,并未回答。
秦暖陽的好,豈是那些不同她親近的人能知道的?
她是被家人保護得很好,更是有一顆善良無畏的心。溫順乖巧,的確沒錯。但惟獨少有人知她骨子里也有一種烈性,那股傲氣就是在他面前,也從未折損半分。
見他不說話,唐三爺手指落在酒杯上輕輕地摩挲了下,若有所思起來。
唐澤宸手指搭在膝蓋上敲了敲,面色冷沉,“三爺還有三分鐘的時間。”
唐三爺手指一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緊不慢:“你既然過來,想必也是擔(dān)心我再對她出手。那你可做好交換的準(zhǔn)備了?”
唐澤宸抬眼看了看他,不動聲色地?fù)Q了個姿勢坐著,等著他的后話。
“我要唐家。”
“要不要不是你說了算。”唐澤宸冷笑一聲,微微偏頭,就這屋里昏暗的燈光看向他,“就算我想給,三爺你也不一定要得起。更何況我不想給……”
“我手里還有兩張牌。”他淡淡笑了起來,神情不驕不躁,連語氣都帶了一絲溫涼的笑意:“慈善基金會的理事貪污了善款,并且有一筆錢已經(jīng)打入了秦小姐的賬戶里。只要我現(xiàn)在一點頭,明天的頭條一定會特別好看。”
“那第二張?”他這才有了點興趣,微揚了尾音,等他回答。
“許正陽。”
唐三爺注意著他臉上的神色,慢條斯理的抿了口杯中的紅酒,這才說道:“這個孩子我接觸過幾次,自尊心過強。你說我要是把他從小接受秦小姐資助的事情說出去如何?或者是被包養(yǎng)?當(dāng)然,這個并沒有什么威懾力,那還有一個,他弟弟……
人可畏,現(xiàn)在秦小姐自顧不暇。網(wǎng)上鋪天蓋地的討伐聲你應(yīng)該看見了吧?你說自尊心強的人一下子被摧毀了自尊那會如何?還是被自己最感激的人,一下子摧毀……”
他話音一落,整個房間又陷入了死寂一般的安靜里。
唐澤宸微抿了一下唇角,落在膝蓋上的手指有一瞬的停滯。隨即,他微微閉了閉眼,掩去眼底那濃烈的肅殺之氣,再睜開眼時,又恢復(fù)一片平和無波。
“你先是拉唐裕下手,歉下巨額賭債,又拿許雅淑逼迫誘惑他,知道他耳根子最軟。以此來牽制我絆在s市不能及時趕回來,另一邊同時讓許雅淑帶人鬧事,又?jǐn)x掇收買凌子木舉報她販毒,一步步把她逼近絕境,一手就摧毀了她。
現(xiàn)在是想如何?拿這兩件事來威脅我,逼我退讓,退守到她的防線內(nèi)讓出唐家,好讓你稱心如意。你就是吃準(zhǔn)了我對暖陽的感情,吃準(zhǔn)了我絕對會這么做對不對?”
唐三爺沒說話,只唇角的一抹笑意透露出此刻還算不錯的好心情。
“沒有不對的地方。”唐澤宸也緩緩笑了起來,“但三爺如何以為我就會答應(yīng)呢?”
唐三爺用s市整個分公司都沒能攔住他的腳步,讓他放下那邊的爛攤子,不顧一切地回來了。難道他的人回來了,守在了她身邊,還會讓他有可趁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