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宮當中。
鋪天蓋地的圣氣,自顧錦年體內(nèi)冉冉上升。
開創(chuàng)新學,為后世讀書人指出一條圣人大道。
光是這一點,就足以成圣。
可是,儒道并非其他體系,擁有才氣就可以直接突破境界。
儒道需要精氣神三者合一。
也要完成三不朽,方可成圣。
如若換做是武道亦或者是仙道,憑借著出這樣的經(jīng)文,顧錦年可直接成圣,
但儒道不行。
需要明悟圣道,才可成圣。
此時此刻。
鋪天蓋地的圣氣彌漫,顧錦年已經(jīng)抵達第六境,他正在往第七境而行。
但僅是第六境,顧錦年也可成就半圣之境。
半圣氣息,在這一刻彌漫。
伴隨著天命加持,顧錦年踏上了半圣境。
一切光芒,一切法,在這一刻綻放而出,他身后的菩提古樹,拔地而起,蕩漾無窮光芒。
樹枝翠綠,象征著無上智慧。
功德舍利之光,一共有九重。
圣尺與古今冊也在身后蕩漾一重重光芒。
諸子百家異象浮現(xiàn)。
稷下學宮內(nèi),無窮的異象和圣光,幾乎將顧錦年淹沒。
半圣氣息,釋放而出,猶如汪洋大海一般,太過于可怕。
天象驚人。
但眾人對于成圣的景象,反倒是覺得很平靜,畢竟此等天象,還沒有心學出世的天象可怕。
轟。
轟。
轟。
突兀間。
三道印記忽然出現(xiàn)在顧錦年頭頂上空。
這是三不朽印記。
圣人不朽印。
“我等拜見顧圣。”
終于,有人開口,朝著顧錦年深深一拜。
隨著圣人不朽印,以及諸多異象的誕生,再加上顧錦年釋放出來的半圣氣息,讓眾人明白,顧錦年已經(jīng)突破至半圣境了。
儒道第六境。
再往前一步,就是真正的圣人。
而且?guī)缀跛腥硕枷嘈牛灰欏\年愿意,他可以直接成圣,甚至現(xiàn)在成圣,都不會有人驚訝。
圣人三不朽。
立功。
立德。
立。
顧錦年都完成了,尤其是這最后的立,他不但為自己立,而且還為天下讀書人立,指出圣人大道。
未來千年后,哪怕是萬年,只要儒道傳承不滅,顧錦年的心學,將會成為神洲大陸所有讀書人的主流之學。
孔孟之道,于內(nèi)心,這是人禮之道。
而顧錦年的心學,是圣人大道,是每一個讀書人都必須要走的路。
除非你能開創(chuàng)另外一條路來,不然的話,想要成圣,只能跟著心學走了。
演武場上。
當境界攀升半圣境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瞬間襲來。
大腦仿佛放空一般,思想不斷蛻變,一種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的感悟,讓顧錦年說不出話來。
這一刻,他仿佛入定似的,以往種種的困惑,在這一刻瞬間得到了解答一般。
他仿佛聽到了天地的聲音。
又仿佛感應到了宇宙自然。
這種感覺,太過于奇妙,令人不由沉溺其中,
這是圣人境。
雖然是半圣,但可進入天人合一狀態(tài),聆聽大道之音,洞悉天意,明悟自然之道。
而且顧錦年也有所感應,抵達半圣之后,擁有上達天聽之力。
一道印記出現(xiàn)在腦海當中。
這道印記,乃是圣人印記,雖只有一半,但自身的一舉一動,一一行,將會被天地關注。
半圣之境。
讓顧錦年有著前所未有的感悟。
一束金色光芒自體內(nèi)孕育而出,化作人影。
金色小人,是自己的精氣神。
而這道金色小人,朝著天穹一直升空,一切的感官都不一樣了,直至進入宇宙之中。
浩瀚宇宙,光影陸離。
世間萬物,隨著金色小人飛入宇宙當中,顯得格外的渺小。
顧錦年靜靜感悟著宇宙。
一顆古星,在浩瀚宇宙當中,顯得格外渺小,萬物二字,又突然顯得格外的偉大。
上下四方為宇。
往古來今為宙。
世間的一切,顯得微不足道。
隨著觀望宇宙,一個想法忽然出現(xiàn)在腦海當中。
人這一生,到底是為了什么?
仔細想想看,人之一生,不過匆匆百年,即便在這個世界,可以長生,兩百年?五百年?一千年?哪怕是五千年,一萬年,十萬年又能如何?
壽命終究是有限的,而隨便一座大山,可能亙古永存,有百萬年的歷史,見證無窮歲月。
今人不見古時月。
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
一座山岳的年齡,以百萬年,千萬年來計算。
一顆古星的年齡,以億萬年來計算。
而人之一生,看起來就如同蟲草一生,對于宇宙萬物來說,不過剎那間。
所以,人這一生,為了什么?
這個念頭出現(xiàn)在腦海當中時,讓顧錦年沉默。
他如今抵達半圣境,可感悟天地之力,明悟宇宙自然規(guī)律,但正是因為了解到了,所以顧錦年更加明悟,自己到底有多渺小。
同時也產(chǎn)生了疑惑。
產(chǎn)生了困惑。
他沉下心神,再度去觀望宇宙。
浩瀚二字。
無法形容宇宙的偉大。
平日之間,那些詞匯,顧錦年發(fā)現(xiàn)有些可笑。
一座宮殿,動不動以宏偉來形容,可面對宇宙之時,宏偉二字盡顯可笑。
這是天人合一境。
抵達半圣境,便可感悟這天地之力,同時也只有半圣境,才能去感悟天地。
否則的話,若換做半圣之下,去觀望宇宙,只怕會道心崩塌。
“我雖已成為半圣,但還不是真正的圣人。”
“我踏上了圣道的路,可并非還是圣人。”
“我已經(jīng)完成三不朽,立功,立德,立。”
“但我感覺,我距離圣道還是太難,飄忽不定,這樣的感覺,文景先生是否有?”
顧錦年心中產(chǎn)生一個又一個疑惑。
萬物瞬息,這是精神上的感觀。
可自己的圣道之路,讓顧錦年實實在在有些棘手。
自己道出了知行合一,立下不朽之。
可問題是。
自己沒有成圣,準確點來說,自己為何能成為半圣?
是因為,天地偉力的加持。
而并非是真正的領悟。
儒道。
重點就是這個悟。
半圣之境,仿佛是天塹一般,阻擋著顧錦年的前行之路。
本以為,借助知行合一,顧錦年認為自己必然會成圣。
可沒想到的是,只有踏入半圣境,顧錦年才明悟出,自己距離圣人境界,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這就是一道天塹,是自己無法越過的天塹。
這一刻,顧錦年充滿著迷茫,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錯。
連不朽之,自己都已經(jīng)立下了。
可卻還沒有成為真正的圣人。
“需要借助成圣圖嗎?”
這一刻,顧錦年心中浮現(xiàn)這樣的想法,當初大夏天災之時,自己得到了一張成圣圖。
如今,他在考慮,要不要借助成圣圖。
成為圣人。
“天命大世已經(jīng)降臨,未來將會有無窮事情發(fā)生。”
“恐怖的斗爭,也會隨之而出,儒道還未有一個圣人。”
“我是否要借此機會成圣?”
“早點成圣的話,對整個蒼生來說,是一件好事。”
顧錦年心中自語,他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勸說自己,讓自己選擇用成圣圖。
可。
很快。
顧錦年搖了搖頭,他知曉,這一切都是自己為自己找的借口。
自己想要快點突破圣人境,雖然本意是為了天下蒼生。
可說到底,自己還是產(chǎn)生了恐懼。
困境。
這便是自己遇到的困境。
“我并非這個世界之人。”
“一切的詩詞文章,一切的智慧,其實都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換句話來說,這些東西,都不是我的東西。”
“而是這些先賢之物。”
“若從儒道而,我是一名竊賊,我將別人的東西拿了出來,成為了我自己的東西。”
“每一首詩詞,我明白其中的意思。”
“但每一首詩詞,我不明白其中的精神,因為這些東西,不屬于我。”
“或許,這就是我無法成圣的原因吧。”
這一刻,顧錦年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一個自己無法成圣的可能性。
自己雖有立功,雖有立德,雖有立。
可從根本上,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的本意,這些詩詞,這些文章,皆然都是自己剽竊而來的。
說好聽一點,自己不過是一個文抄公。
說難聽一點,自己就是個剽竊者。
一個賊人。
天地浩然,大道至公。
怎可能讓一個這樣的人,成為圣人呢?
至于善惡?
自己所作所為,又憑什么算得上是善?
想到這里。
顧錦年不由深吸一口氣。
這個觀點,在腦海當中,讓顧錦年愈發(fā)堅定。
否則的話,當一個讀書人,完成了立功,完成了立德,完成了立,還不能成圣,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來,一切的一切,在這里等著我。”
“可笑我竟還以為,拿出一些詩詞文章,拿出先賢們的文章精髓,就可以成為圣人。”
“當真是可笑啊。”
顧錦年的情緒有些波動。
而與此同時。
稷下學宮內(nèi)。
顧錦年端坐在演武臺上。
原本清朗的天穹,在這一刻,烏云彌漫,恐怖的詭異出現(xiàn)。
雷霆萬鈞,轟轟作響。
暴雨襲來,墜在地面之上。
學宮當中,所有人觀望著顧錦年,他們還在震撼顧錦年的異象,也期待著顧錦年能夠借此機會,突破成為圣人。
可沒想到,突然出現(xiàn)的事情,讓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這,發(fā)生了何事?”
“怎么突然天象驚變?”
“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為何出現(xiàn)這樣不詳?shù)恼髡祝俊?
一道道聲音響起。
在場所有學子一個個神色驚訝,他們好奇,有些不知所措。
此時,應該是祥云萬朵,各種異象沖天。
可沒想到的是,突然變化的景象,讓人們有些疑惑。
蘇文景看著演武臺上的顧錦年,神色有些不好看,而一旁的段空不由皺眉道。
“這是圣境之困,顧錦年遇到了圣人之困,這不太可能,他已完成三不朽,為何會遇到圣境之困?”
段空似乎有所了解,他瞬間知道這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聽著段空開口,一些大儒不由紛紛皺眉。
“這不可能。”
“顧圣怎么可能遭遇圣境之困?這只有偽圣才會遭遇的劫難,顧圣立功,立德,外加上今日開創(chuàng)的無上新學,怎可能會遭遇這樣的劫難?”
有大儒出聲,第一時間反駁,認為這不可能,這絕對不是什么圣境之困。
“什么是圣境之困啊?”
也有人疑惑,不明白什么是圣境之困,產(chǎn)生好奇。
“是三不朽出了問題,從而加持的一種懲罰。”
“傳聞之中,有讀書人,為了成圣,強行去完成三不朽,立德,立之后,想要立功,主動挑起戰(zhàn)爭,從而平等禍亂,這樣雖完成了三不朽,可當他晉升圣人之時。”
“被天地感應,察覺他心中之虛偽,故而降下懲罰,輕則修為全廢,重則當場形神俱滅。”
有大儒出聲,道出這個圣境之困。
聽到此,一時之間,所有人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誰能想到,在這個時候,顧錦年竟會遇到這種麻煩?
而且,如果換做是其他人的話,那還好說,可換做是顧錦年的話,他們無法接受。
“難道江寧郡洪災,白鷺府孩童丟失,還有大夏天災,是顧錦年在背后指使的嗎?”
有人皺眉,下意識以為這個立功與顧錦年有關。
“你理解錯,不是說立功是偽造的,而是說三不朽當中,有至少一種行為,不被上蒼認可,不一定是立功。”
有人解釋,開口說道。
聽到此,眾人紛紛皺眉,一時之間,各種猜測不由響起。
“立功的話,不太可能作假,江寧郡水災,白鷺府孩童丟失,那個時候顧圣才剛剛從顧家出來,不管是時間還是什么,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者,天地那個時候也會有所感應,如果真是顧圣所做。”
“是立德嗎?”
有人猜測,是立德出了問題。
但很快,又別人否認了。
“也不可能是立德,顧圣乃是大夏第一侯爺,財富權力,他唾手可得,顧圣又豈會去做這種下賤之事?”
“再者,既立功無錯的話,立德也不可能有錯,為生命請命,光是這一點,也足可立德。”
反駁的聲音,在一瞬間得到了眾人的認可,大部分紛紛認可這個說法。
畢竟,能為天下蒼生請命,光是這一點,也配得上立德。
“既不是立德的話,只剩下最后的立。”
“難道是說,這心學,并非是顧圣開創(chuàng)?而是另有他人?”
既然立功立德都不是,有人將苗頭指向這立。
但隨著這話一說,蘇文景的聲音第一時間響起,給予回應。
“無稽之談。”
“心學之說,老夫身為半圣,也是第一次聽聞,再者能開創(chuàng)出這樣學問之人,至少也是一位半圣,普天之下,若真有半圣開創(chuàng)心學,為何不自己出面?”
“若這心學是老夫開創(chuàng),老夫必可成圣,即便老夫想要扶持錦年,那么天地也會有所感應,這很愚蠢,老夫不會這樣做,這反而會害了錦年。”
“其余半圣也不會這樣做。”
“所以立作假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者,也不一定是圣境之困,沒有任何證據(jù),不要亂議。”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蘇文景必須要站出來幫顧錦年解釋,否則的話,會帶來巨大的議論風波。
顧錦年太優(yōu)秀了,如同一顆璀璨的星辰一般,像一顆太陽,將儒道無數(shù)讀書人壓著,本身就有許多敵人,心中不滿,或者是心生嫉妒之人,都會針對顧錦年。
而今,顧錦年遭遇這樣的事情,極其危險,一但一些風風語不去制止,那就是眾口鑠金,三人成虎。
卡察。
可就在蘇文景話音剛剛落下,一道雷霆直接噼落下來,朝著顧錦年噼下。
不過這道雷霆沒有傷顧錦年的肉身,而是天地意志所化作的雷霆,噼在顧錦年的元神上。
噗。
演武臺上。
顧錦年一口鮮血吐出,染紅了自己的衣襟。
在心神世界當中,恐怖的雷劫,讓顧錦年遭到噬心之疼。
可這樣的疼痛,并沒有讓顧錦年感到痛苦,反而讓腦海當中的想法,更加篤定。
是因為這些文章詩詞,不屬于自己。
是因為心學并非是自己開創(chuàng)而出。
所以天地才會給予懲罰。
形成天塹,讓自己永遠無法成圣。
與其說痛苦難受,倒不如說這種感覺讓顧錦年難受。
這個問題,他之前沒有想過,而今當發(fā)生時,顧錦年既有無奈,但也有些不甘。
轟。
第二道天雷再度噼落下來。
剎那間,劇烈的疼痛再度襲來,顧錦年緊皺眉頭,他強行忍受這樣的疼痛。
可周圍的景象,也在一瞬間跌落下來。
顧錦年醒來了。
他身上的一切光芒,也在這一刻四分五裂。
諸子百家的異象,也在坍塌。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要被天雷轟碎一般。
轟。
又是一道雷霆噼下來。
顧錦年的文宮浮現(xiàn),遭遇這樣的雷霆,當場崩碎。
所有人大驚失色,沒有人會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這不應該是顧錦年成圣嗎?
為何天地要降下這樣的雷罰。
噗。
第三口鮮血吐出,顧錦年臉色蒼白到了極致,他的身軀,也受到了巨大的創(chuàng)傷。
他眼神當中是灰敗,也是無奈,雖有不甘,但在天意之下,顧錦年根本無法抵抗。
因為自己的確做錯了。
天地是不會懲罰錯的,自己有錯在先,又豈能反駁什么?
轟。
第四道雷霆噼落下來。
顧錦年的身軀,也在這一刻受到了更可怕的打擊,他的儒道修為也在瘋狂跌落。
半圣。
大儒。
立德。
隨著第四道雷霆噼下,顧錦年的儒道修為,已經(jīng)跌落到立德之境。
這不可思議。
所有讀書人看著顧錦年,他們已經(jīng)相信,這是圣境之困了。
“為何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顧圣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錯了?這不可能,立功,立德,立,都沒有任何錯誤,為何會這樣?是因為天命嗎?”
此時此刻,稷下學宮的院長也不由出聲,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顧錦年錯在何處?
他不理解。
所有人都不理解,包括蘇文景也不理解,唯獨顧錦年一人知曉,自己錯在何處。
轟隆。
第五道雷霆無情墜下。
朝著顧錦年噼來。
恐怖的雷霆之力,讓在場眾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許多人倒退,他們不想被波及。
“錦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何會這樣?”
此時此刻,蘇文景開口,他心急如焚,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為何會這樣。
但第五道雷霆墜下。
顧錦年幾乎半死,他身上滿是鮮血,映紅的鮮血,在白衣上顯得極為凄慘。
他面色蒼白可怕,而境界再度下跌。
立境。
養(yǎng)氣境。
凝氣境。
是的,顧錦年的儒道修為,跌到了凝氣境,這簡直是無法想象。
從半圣境,直接跌落到凝氣境。
除非有圣人出手,不然的話,絕對不可能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而演武臺上。
顧錦年的眼神,只有灰敗,他無法面對這場劫難,是根本無法應對這場劫難。
因為他心中有愧。
轟隆。
第六道雷霆墜下。
在恐怖的雷霆噼殺下,顧錦年的氣息,瞬間枯敗到了極致。
嗡嗡嗡。
嗡嗡嗡。
圣尺浮現(xiàn),懸浮在顧錦年頭頂之上,想要阻擋這天地雷劫。
轟。
第七道雷劫落下,噼在圣尺上,萬丈的雷霆,如同瀑布一般,墜落下來,仿佛是在洗禮著顧錦年。
前所未有的痛苦,讓顧錦年身軀顫抖。
這是天地雷罰。
是常人不可忍受的雷罰。
鐺。
圣尺在這一刻直接落在地上,失去了一切圣韻。
“這到底是為什么啊?”
“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倒退,可唯獨蘇文景沒有選擇倒退,甚至他更是上前幾步,詢問著顧錦年。
他給予厚望的顧錦年,為何會被天地懲罰?這不是他想要看到,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一幕。
“先生。”
“是學生的問題。”
“這場劫難,學生認罰。”
演武臺上,顧錦年艱難開口,他望著蘇文景,強行擠出笑容。
可剎那間。
但更為恐怖的雷劫墜下,這是第八道雷霆。
雷電洗禮著顧錦年,這一刻的疼痛,讓顧錦年再也堅持不住,他幾乎放聲大吼,痛到令人絕望。
可這吼聲當中,也充滿著憤怒,充滿著不甘,這是顧錦年的本性。
他是不甘,他也憤怒。
雖自己將先賢文章拿了出來,可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為天下蒼生。
自身固然有錯,可為何要這樣對自己?
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做錯了?
瀑布般的雷霆,傾瀉下來,整個稷下學宮都在震動,一些已經(jīng)退出后殿的讀書人,也感覺到了這雷霆的可怕。
甚至他們還在往后倒退,哪怕是大儒,也阻擋不了這可怕的雷霆之力。
“文景,速速過來,馬上便是最后一道雷霆,你快點過來,否則你也會遭到波及的。”
此時此刻,段空的聲音響起,他與蘇文景關系極好,雖然兩人是競爭對手,但不可否認的是,二人認識許久。
在這個時候,段空自然開口,讓蘇文景快點過去。
不然的話,第九道雷劫,顧錦年能不能扛過去他不知道,可蘇文景一定會受到牽連。
“文景先生,雖老夫不知發(fā)生什么事情,但這一切都是顧公的劫難,快點離開,稷下學宮可能都會覆滅,快點離開吧。”
學宮院長開口,他勸說著蘇文景,同時以大神通,將所有人送出稷下學宮之外,免得有人慘遭不幸。
然而,蘇文景沒有理會眾人。
后殿當中,雷霆氣息,掀起狂風,蘇文景青色長衫獵獵作響,他站在顧錦年不遠處,望著顧錦年,他的心也疼痛不已。
雖然顧錦年一直稱呼自己是先生。
雖然自己在外宣稱是顧錦年的老師。
雖然,顧錦年沒有拜自己為師。
可蘇文景已經(jīng)將顧錦年視為徒弟,因為他看到了儒道這一脈最非凡的人。
只是,現(xiàn)在的情況,根本就不在蘇文景的預料之中。
第九道雷霆落下,顧錦年幾乎是兇多吉少,他又如何能走?
“先生。”
“快離開吧。”
“這場劫難,學生自己來了結。”
此時此刻,演武臺上,顧錦年虛弱到了極致,他難以說話,可感覺到蘇文景立在不遠處,還是調(diào)動全身氣力,讓蘇文景離開。
不服也好,不甘也罷,顧錦年即便是死,也不想連累任何一個人。
這就是他的為人。
“一日為師。”
“終身為父。”
“錦年,你是我蘇文景的學生,老夫豈會放任不管?”
“雖我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但,老夫決不允許你在這里敗下。”
“誰都不允許讓你敗。”
“即便是上蒼也不行。”
雷霆之下。
蘇文景的聲音鏗鏘有力,他的目光堅定無比。
下一刻。
蘇文景直接騰飛,他來到顧錦年頭頂之上,雙眼目光,迸裂出恐怖的圣力。
“文景先生,這是圣困之境,不是你能阻擋的,快點回來。”
“蘇文景,快點回來,天地雷罰,先不說你能不能抗下,即便能抗下,這不是你的雷罰,你強行為顧錦年抗下,會惹怒天地,會有更大的麻煩。”
學宮院長。
段空。
兩人幾乎大聲喊道,在他們看來,蘇文景這樣做,無疑是自尋死路。
為他人抗下雷劫?
這本身就是天地所不容。
但看這情況,這第九道雷劫,顧錦年不死都難,所以蘇文景去不去,意義不大。
反而會白搭了自己。
這也是眾人為何勸說蘇文景的原因。
不是不希望蘇文景救,而是救不了。
演武臺下。
顧錦年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何,他雙眼濕潤,他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蘇文景愿意為自己挺身而出。
這可不是一場尋常的劫難,而是生死大劫。
蘇文景并非是自己的親人,自己也沒有拜師蘇文景,兩者之間,可以算得上是尋常師生關系。
可沒想到的是,文景先生,會為了自己,連命都不要。
“先生。”
“不要。”
“學生心領了。”
顧錦年聲音虛弱,他想要大聲,可他實在是太虛弱了。
轟。
這一刻,彩色的雷霆出現(xiàn),這代表著絕滅。
恐怖的氣息,驚動十萬里山河。
“文景,快回來,這是絕滅天雷,誰都抵擋不了。”
“這是天罰。”
“這是天怒。”
“這也是天意。”
“不可違逆啊。”
“回來。”
段空的聲音響起,他不希望自己的好友,死在這場雷劫之下。
因為這雷劫,已經(jīng)發(fā)生了質變,原本是懲罰顧錦年的,可隨著蘇文景的加入,這雷劫自然威力大變。
然而。
天穹之下。
蘇文景面不改色,他周身圣光沖天。
“吾為蘇文景。”
“人族半圣。”
“今日,為我人族未來之圣。”
“逆天。”
平靜的聲音響起。
剎那間。
三尺青鋒。
出現(xiàn)在蘇文景手中。
這是他的圣道之力。
是他蘇文景的圣道之力。
純粹無瑕。
三尺青鋒。
為天地而行。
為人族未來之圣而行。
為顧錦年而行。
為守護而行。
他不知道,天地為何降怒顧錦年?
他也不知道,顧錦年到底犯了什么錯?
他只知道,顧錦年喊過自己一聲先生。
他只知道,天地大世即將出現(xiàn),到時候會有無窮爭斗,而顧錦年是他選中的人。
他相信,顧錦年能為天地立心,能為生民立命,能往圣繼絕學,能為天下人,開萬世之太平。
他相信,有顧錦年在,能讓天下讀書人,人人如龍。
所以。
今日。
他愿為顧錦年,斬下這一劍。
他愿以三尺青鋒,守護顧錦年。
轟!
雷霆落下,無情至極。
恐怖的雷霆,直接噼殺下來。
可。
蘇文景沒有半點畏懼。
他緊握手中長劍。
注入自己的精氣神,朝著這道雷霆,直接噼了過去。
轟!轟!轟!
恐怖絕倫的爆炸聲,震撼整個東荒境,億萬雷霆光芒,更是四散,于天穹百丈之上,映照無窮之地。
演武臺下。
顧錦年淚如雨下,他望著雷霆當中的蘇文景,他痛徹心扉。
他不希望連累任何一個人。
他也沒有想到蘇文景會為了自己,不畏死亡。
雷霆之中。
蘇文景氣息快速衰敗,他的肉身,幾乎徹底崩滅,筋脈寸斷,五臟破裂。
可他的意志,讓他身軀挺直,讓他無懼一切。
可是,這是絕滅之雷,無法阻擋。
蘇文景是半圣,他怎能抵抗這樣的雷劫?
“老師。”
“離開吧。”
演武臺上。
顧錦年出聲,他哭聲無息,因為實在是太虛弱了,可面對這樣的場景,顧錦年凝聚全身氣力,喊了一聲老師。
也希望蘇文景離開。
這劫難,他愿意自己承受下來。
稷下學宮外,諸多人看著這一幕,不少人忍不住落淚,眼眶紅潤不已。
師徒之間的情感,令人潸然落淚。
哪怕是這些大儒,見慣了大風大浪,在這一刻也不由落淚。
而雷霆當中。
再聽到顧錦年的聲音后。
蘇文景心中寬慰無比。
老師二字。
意味深長,但正是因為這老師二字,讓蘇文景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意志。
實際上,對于顧錦年,他當初第一眼就起了收徒之心,后來顧錦年所作所為,更讓他不由心生敬佩,更想要收顧錦年為徒。
可問題是。
當顧錦年做的事情,每一件都震撼天下時,蘇文景便不好開口,因為顧錦年的成就,在一點一點超越他。
哪里有老師不如徒弟這個道理?
這也是,蘇文景為何遲遲不與顧錦年提這件事情的原因,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配,不配成為顧錦年的老師。
而今。
當顧錦年面臨這樣的大難時,他并不是因為想要成為顧錦年的老師,從而這樣選擇。
而是,他想要減輕顧錦年的負擔,他也想要證明自己,想要告訴顧錦年。
他蘇文景,并沒有看起來這么普通。
而今。
他滿足了,他心滿意足了。
“錦年。”
“記住。”
“無論是什么原因,無論遇到怎樣的麻煩,你要記住。”
“儒者,為天地蒼生而行。”
“我輩讀書人,應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老師已經(jīng)年邁了,能為這天下人做的事情不多了。”
“你還年輕,你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做很多事情,讓百姓開心,開萬世之太平,明悟古今往來之學,傳遞儒者真諦。”
“這個時代。”
“需要有人落幕。”
蘇文景的聲音響起,他露出笑容,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轟。
可就在這一刻,雷霆愈發(fā)恐怖,這是天地雷罰,而且還是絕滅之雷。
不將人噼殺至死,根本不會結束。
雷霆之中。
蘇文景神色更加堅定了,他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亦是前所未有的不屈。
鏘。
劍氣。
縱橫十萬八千里。
三尺青鋒。
亦可逆天。
也就在這一刻。
雷霆當中。
一道恐怖的氣息,貫徹天地。
轟轟轟!
轟轟轟!
神洲大陸,在這一刻徹底震顫,億萬光芒,自無數(shù)書院當中爆射而出。
天地一片震動。
孔家之中。
孔廟震顫不已,那圣人的凋像,也在這一刻爆發(fā)出無與倫比的圣光。
無數(shù)人,不由抬起頭來。
這恐怖的氣息,席卷億萬山河,震撼日月乾坤。
東荒境內(nèi)。
太玄仙宗。
上清道人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震撼。
“有人成圣了。”
他驚愕,眼神當中,是不可思議。
幾乎是一剎那間。
無數(shù)目光,投向稷下學宮。
匈奴國,扶羅王朝,大金王朝,大夏王朝,中洲王朝,南蠻王朝,極北之地。
龍虎道宗,陰陽仙宗,萬星古宗,玲瓏仙宮,青丘山脈。
整個神洲大陸,無數(shù)目光,全部聚集在稷下學宮當中。
是光芒。
通天徹地的光芒。
在絕滅的雷霆當中,蘇文景踏入了圣人境。
他的氣息,震撼寰宇。
這恐怖的圣道之力,驚動一位又一位的大人物。
學宮當中。
學宮院長張大了嘴,望著這一幕,他沒有想到,顧錦年沒能成圣,反而是蘇文景率先成圣了。
人群內(nèi)。
段空看到這一幕,一瞬間也愣住原地。
誰都沒有想到。
在這個時候,蘇文景居然......成圣了。
這簡直是,超乎所有人預料之中啊。
可。
蘇文景所作所為,又讓他們感覺,似乎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早些日子,大夏天災之時,蘇文景舍棄半圣修為,為大夏生民,那個時候,他便得到了天地圣心。
而今,在顧錦年面臨絕滅之時,蘇文景挺身而出。
他無懼天意。
也無懼生死。
為顧錦年護道。
續(xù)儒道之路,以圣道三尺青鋒,對抗天意。
這等的氣魄。
這樣的行為。
又憑什么不可成圣?
可是。
雷劫并沒有因為蘇文景成圣,從而消散,反而更加可怕。
整個東荒境上空,都凝聚可怕的雷霆之力。
絕滅之雷。
本就是天地之間,最恐怖的雷罰。
圣人,或許都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雷劫之中。
蘇文景以圣人意志,為顧錦年開辟生路。
他的肉身崩裂。
精氣神都快要被磨滅。
可圣道之力,讓他瞬間重生。
圣人的氣息,席卷天地一切。
世人投來矚目。
有人希望蘇文景死在這場雷劫當中,畢竟若蘇文景活了下來,他將成為這大世之爭,最讓人頭疼的對手。
但有人希望蘇文景不要死在這場雷劫當中,只是這幾乎很難,因為這是天地之間,最強的雷劫,沒有人可以活著。
噗。
雷劫當中。
萬道雷霆,化作劍刃,將蘇文景萬箭穿心一般,直接噼殺。
可那恐怖的圣道之力,又讓蘇文景涅槃重生。
他于雷霆之中,與天抗爭。
他在逆天。
他要逆天而行。
在為顧錦年開辟生路,抵擋這恐怖的雷霆大劫。
演武臺下。
顧錦年望著這一切,他無能為力,遭受八重雷劫,他能活著,已經(jīng)是萬幸中的萬幸,怎可能出手。
可他想要出手,想要救下自己的老師。
稷下學宮,諸多人看著這一幕,一時之間,心情復雜到了極致。
蘇文景正在成圣。
可卻為了顧錦年,一次次被雷劫誅殺,又一次次涅槃重生,依靠著圣人大道。
若不為顧錦年,二十年后,蘇文景依舊可以成圣。
但現(xiàn)在,蘇文景所作所為,令人如何不為之敬佩?
望去。
雷劫之中。
蘇文景再一次被雷霆噼殺。
看去。
圣道之力,讓蘇文景的意志不屈。
他在雷霆當中。
在絕望之中。
沒有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