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已經(jīng)夠了。
她所做的努力到了臨界點,她承受的屈辱也到了臨界點。
再多一分一毫都將不會有。
她和姜家格格不入,和晏家格格不入,和晏少卿,格格不入。
應該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可她還是會覺得疼,只想著,都覺得心疼絲絲入骨,攪得她差點窒息。
很遺憾很難受,她不能再要他。
又覺得開心和欣慰,原來他這么幸福,有這樣疼愛著他的爺爺和爸爸,有這樣哪怕不愛,也必須對他笑臉相迎的后媽。
有晏真真、有晏程明、有李嬸、劉伯、小鄧……
很多很多人。
他身邊圍了這么多的人,有好有壞,卻無一例外,都圍著他轉(zhuǎn),為他打算,真好。
姜衿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心口痛,她不得不用一只手緊緊地按著心臟。
轉(zhuǎn)過身,給了晏老爺子一個自內(nèi)心的笑容,然后,慢慢道:“晏爺爺,一個人的自尊可以被這樣肆無忌憚地侮辱和踐踏嗎?”
“你這……”
云若嵐想說話,卻在她帶著點茫然的神色中噤了聲。
姜衿垂眸看了眼坐立難安的趙霞,唇角帶著點飄忽的笑意,一字一句,聲音低而緩,好像從很遠的地方飄到每個人耳邊。
“是,她是做過按摩小姐,出過臺,這些我都知道,那又怎么樣?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像污泥一樣濺在人身上,好像再也洗不掉了,我有什么辦法?這些不由我決定。我知道的是,她為了保護我,被劃傷過胳膊,縫了十幾針,她為了供養(yǎng)我,起早貪黑賣小吃,她為了讓我活得好,自己省吃儉用委屈求全地活,她已經(jīng)這樣了,我還能要她怎么樣?”
大廳里一片寂靜,趙霞哽咽的哭聲一陣陣。
姜衿卻沒哭,目光灼灼亮,看向楚玉英,笑道:“她就是我媽,縱然不堪縱然卑微,犯過大錯也吃過大苦,看上去可憐又狼狽,可她就是我媽。沒生我,卻養(yǎng)了我,騙了我,卻掏心掏肺地對我好。”
“你這孩子……”
楚玉英臉上掛不住,話沒說完,姜衿又扭頭看向了晏老爺子,一字一句,神色認真道:“晏爺爺,她有癌癥,已經(jīng)到了中晚期,沒多長時間好活了。晏伯父今天將她帶到這,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揭傷疤,侮辱輕賤她,合適嗎?”
“衿丫頭……”老爺子飽經(jīng)風霜的面容都顯出動容之色。
“請道歉。”姜衿喘著氣看了晏平陽一眼,“請您為您的無禮踐踏道個歉,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