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還有些復(fù)雜,索性偏頭看向邊上去。
耳邊傳來重重兩聲咳嗽。
他一愣,忍不住蹙眉道:“不行就別抽了,我這煙嗆人,一般人都抽不慣。”
晏少卿沒說話,也沒咳嗽了,低著頭抽完了整根煙。
喬遠看著他,又覺得煩了,突然起身道:“我屁股后面還有一堆事,先走了。”
“嗯。”
“小胖。”喬遠叫了遠處椅子上玩手機的小胖,扭頭走了。
冷氣入肺,晏少卿又重重咳了兩聲。
站起身,抬步上樓。
沒走幾步,又遠遠看見了大跨步下來的閻寒。
閻寒在病房里待了將近兩小時。
念及此——
晏少卿臉上的冷意更重了兩分。
兩個人擦肩而過。
閻寒突然停了步子,開口喚了他一聲。
晏少卿也停下,轉(zhuǎn)過頭,側(cè)身看他,冷峻的一張臉,一絲表情也無。
閻寒微挑眉,詢問道:“寧董事長的要求,你答應(yīng)了?”
晏少卿看著他,沒回答,用同樣的語氣問道:“你呢?順水推舟,應(yīng)下她的建議了?”
“沒錯。”閻寒點點頭。
“嗯。”晏少卿笑一聲,“好好對她。”
閻寒也笑了,看著他,審視良久,一不,冷著臉走了。
晏少卿這男人,和他想得差不多。
寡淡涼薄。
姜衿那丫頭忘了他,正好。
——
閻寒一路出了醫(yī)院。
想著剛才最后和寧錦繡說的那些話,開車前往云京大學。
他眼下剛剛掌管了云家,也的確需要一樁婚姻。
他愿意娶姜衿。
卻沒有想過寧錦繡說得那么多利益問題。
只是單純地,愿意而已。
也因此——
剛才寧錦繡突然開口,他一未,沉默著,許可了她不經(jīng)商議就拋出的這么一個橄欖枝。
他想要娶了那丫頭,疼她寵她,這念頭,從未有一刻,如此強烈。
可——
有許多后續(xù)問題需要處理。
閻寒開著車,微微蹙眉,想了一路。
快到云京大學的時候,問云昊要了孟佳嫵的手機號碼。
打電話約了她在校門口見一面。
沒一會——
他開車到了校門口,遠遠地就看到了站在路邊等待的孟佳嫵。
孟佳嫵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直接問道:“姜衿怎么樣了?”
開學也有十天時間了,姜衿一直未到,她自然知道了她出事的消息,前幾天才和江卓寧去醫(yī)院里看過,姜衿沒醒。
剛才在電話里聽見閻寒說從醫(yī)院里過來,自然著急。
閻寒看了她一眼,答話道:“已經(jīng)清醒了。”
“清醒了?”孟佳嫵忍不住笑一聲,嘆氣道,“可算醒了。”
“嗯。”閻寒一只手握緊了方向盤,側(cè)頭看她一眼,鄭重道,“有個事情,我得給你說一聲。”
“說吧。”孟佳嫵點點頭。
“姜衿醒了,可記憶力出現(xiàn)了一點問題,她……”
閻寒語調(diào)一頓,“忘記晏少卿了。”
“啊?”孟佳嫵自然大驚,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遲疑道,“忘了誰?”
“晏少卿。”
“怎么可能啊。”孟佳嫵笑笑,“她忘了誰,也不可能忘了晏少卿吧。”
“呵。”閻寒笑一聲,沒說話。
孟佳嫵看著他臉色,半晌,咬唇道:“姜衿她……真得忘記晏少卿了?”
“沒錯。”
“……”孟佳嫵一愣,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
怎么可能呢?
姜衿那么愛晏少卿。
她那樣的女生,會為了一個男人,主動在市里買避孕套,怎么可能呢?
不合情理。
“晏少卿回京那一天,和新聞里那個女醫(yī)生在辦公室里,也不知道姜衿看見什么,誤會了,也就出了車禍。”閻寒哼一聲,沉聲道,“事情就這樣。”
他想起來都覺得郁悶。
晏少卿的父親是環(huán)宇集團董事長,想要讓這種新聞消停,動動手指的事情。
可事實上呢?
從照片出現(xiàn)以后,這新聞炒了將近一個月,還越炒越熱。
姜衿那丫頭陷得那么深,可想而知,每一天都在承受著怎樣的煎熬。
何苦呢?
晏少卿連自己的家人都搞不定,姜衿嫁給他,除了委曲求全,哪有什么幸福可呢?
閻寒胡亂想想,一張臉越冷峻了。
孟佳嫵自然也明白。
看著他臉色,很快就想明白了,遲疑道:“那,你找我是為了……”
“瞞著她。”閻寒看著她,開門見山道,“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姜衿康復(fù)入學以后,她和晏少卿的事情,我希望你守口如瓶,當然,抹掉一個人出現(xiàn)過的痕跡并不容易。可按照姜衿的性子,也不會大張旗鼓地談戀愛,所以……”
閻寒一臉鄭重道:“我希望你幫忙。”
孟佳嫵一愣,“幫忙。”
“沒錯。”閻寒看她一眼,索性實話實說,“寧董事長得知她選擇性失憶,告訴她,我是她未婚夫。”
“……”孟佳嫵倏然石化了。
閻寒……是姜衿的未婚夫?
開什么玩笑啊!
可——
閻寒神色鄭重,根本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孟佳嫵干笑兩聲,“你喜歡姜衿啊?”
“嗯。”
“要,”孟佳嫵越遲疑了,“要聽從寧董事長的建議,娶她?”
“是。”閻寒道。
“可……萬一她后面想起來怎么辦?”孟佳嫵簡直頭疼,“你們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閻寒沉默了一小會。
淡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能忘了晏少卿,已經(jīng)說明了問題,晏少卿讓她覺得痛苦,我會盡可能給她最好的,等她想起來那一日,再說其他。”
“您還挺沖動的。”孟佳嫵唏噓道。
閻寒笑一聲。
他的確沖動了,可下午在醫(yī)院里那一刻,他看著姜衿純澈如孩童般的眼睛,便無法按捺這股沖動了。
他朝著孟佳嫵一笑,“這個忙,能幫嗎?”
“我想想。”孟佳嫵為難了。
按著她和姜衿的關(guān)系,原本不應(yīng)該瞞著姜衿的才是。
她明白愛情的滋味,那種瘋狂和炙熱,雖然好似烈火焚心,卻也能讓人獲得極致愉悅。
她有什么權(quán)利,替姜衿做出選擇呢?
可——
開口的這個人是閻寒。
一來,他已經(jīng)是云家掌權(quán)人了,二來,自己還欠他一份人情。
若是沒有他,上一次云昊的事情,很可能會毀掉她和江卓寧并不穩(wěn)固的感情。
“很為難?”閻寒突然道。
“我只是覺得這樣對姜衿不公平。”
“這是她潛意識的選擇。”
“可?”孟佳嫵看他一眼,抿唇道,“這樣好像有些自私了。”
“哦?”嚴寒突然一笑,“我倒是第一次現(xiàn),這個詞還能從你口中說出來。”
閻寒審視著她,問道:“孟佳嫵,感情本來就是自私的,我以為這個道理沒有誰比你更明白。”
孟佳嫵愣了愣。
的確,感情本來就是自私的。
爭取了才有希望,不爭取連開始的希望都沒有。
這道理,她再明白不過了。
孟佳嫵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看著窗外道:“行。這件事我應(yīng)下了,我知道怎么做。”
“謝謝。”閻寒由衷道。
孟佳嫵笑了笑,“不敢當。”
閻寒也沒有再說話。
等孟佳嫵下了車,一動,直接離開了。
——
醫(yī)院里。
晏少卿準備下班了。
心里牽掛著姜衿,索性再去病房里看一眼。
寧錦繡不在,陪同的一個護工拖了地,在清理洗手間。
姜衿的病床升起了一些,她靠著,也沒睡,兩只眼睛盯著滴答滴答的吊瓶,微微蹙著眉,看上去還有點呆,眼見他來,彎著眼睛輕輕笑了下,“晏醫(yī)生還沒下班呀?”
“嗯。”晏少卿露出個淺笑,回答道,“準備下班了,過來看你一眼。”
“嘻嘻。”姜衿歪頭道,“我真榮幸。”
她頭上還纏著紗布,額頭以上都被包裹著,越顯得臉小了。
晏少卿想起那曾經(jīng)纏在他指尖的柔軟絲,難免恍惚,盯著她額頭看。
姜衿一愣,抬手在自己頭上輕輕碰了一下,問道:“好像成小光頭了,是不是很難看?”
她蹙眉說著話,又突然想到晏少卿是她主治醫(yī)師,眼睛都睜大了一些,抿著嘴角道:“我聽媽媽說現(xiàn)在有那種不用剃頭也可以進行的開顱手術(shù)嘛,我是女孩子,醫(yī)生哥哥怎么也不替我想一想,就直接把我頭剃光了,唔……”
她蹙眉看他,委屈和責怪都寫在臉上。
晏少卿還覺得有點好笑,拉了椅子順勢坐下,解釋道:“也是為了手術(shù)安全考慮,剃頭更好一些。”
“頭長起來很慢的啊。”姜衿完全不能理解。
本來就是嘛。
可以不剃小光頭,自己卻被剃光頭了。
這放在哪個女孩子,也會覺得接受不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