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良這段時間心情很不好。文德嗣的造反讓他有種被狠狠涮了一把的感覺,后來他又把文德嗣的《唯物中國》拿來看了一遍,才發現這就是本反書,除了沒有把造反兩字明確寫出來,字里行間都是造反的意思。
這本書他以前也看過,但是相同的字句在當時看來,卻是在勸諫大清國的統治者。好吧,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立場不同解讀的角度自然不同。
但是現在發現已經是事后諸葛了,文德嗣的科社黨已經占據了五個半省,兵鋒直抵兩廣,旁邊也有福建的革命黨虎視眈眈,老錫現在是覺都睡不好。
文德嗣前些天讓洋行送來一封信,是勸降的。大意就是:清王朝已經腐朽透頂,即將滅亡。奉勸錫良認清形勢,不要給清廷這艘破船陪葬。如果能夠起義當然是最好不過,如果錫良起義的話,可以成為中央政協副主席,并且科社黨所轄省份中任選一處當省長。如果不能起義也不要做頑抗革命的事情。如此,就可以保證身家性命……云云。
作為清末有名的能吏,錫良的能力還是很受文總看重,所以給他開出了距今為止最高的官職。當然,以前的交情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雖然文總開的條件很有誠意,不過錫良是不會投降的。但是其他人卻并沒有和他一樣的打算。最近科社黨的活動越來越猖狂,新軍的軍心已經相當不穩,錫良現在完全是靠著本地的縉紳勢力,才勉強維持住局面。但現在的兩廣已經成了真正的孤軍,周圍全都是革命黨。這局面還能維持多久,他自己都沒把握。
錫良還不知道的是,他現在最信任的第26鎮統制陳宦同學已經有了其他心思。應該說,在錫良還在當四川總督的時候,陳宦就已經和文德嗣有來往了。一開始只是業務上的來往,四川民團剛組建那會兒,錫良還派陳宦來指導了一段時間。到了后來,雙方熟悉之后,自然就有專人去給陳宦洗腦了。陳宦和其他的留學生差不多,在思想上也是比較支持革命的,不過他看不上童萌會那伙人,所以在原時空童萌會上門游說他起義的時候,他就以“時機不成熟”作為推脫。
但是文德嗣不一樣,他在這里看到一種全新的革命方式,《唯物中國》的發行,更是從理論上完善了這種方式。在加上星科這些年來實實在在的成績,陳宦的屁股就越來越歪到文德嗣這邊了,后來雖然陳宦跟著錫良調離四川,但雙方的聯絡也一直沒斷。
現在科社黨已經是威名赫赫,攻占了5個半省,在這種形勢下,陳宦會做出什么決定,也就不難理解了。
蔡鍔那邊的情況又不一樣,他是主動找上門的。以前蔡鍔同學受到他老師梁啟超的影響,算是立憲改良派,但后來回國后領教到了清廷的下限,就覺得立憲改良是個坑爹玩意兒,開始傾向革命了,和梁啟超的分歧越來越大。在研究了《唯物中國》之后,頓時覺得自己才算是真正找到方向。
于是,他就主動寫信給文德嗣,討論書中的內容,經過多次書信交流,蔡鍔逐漸轉化成了文總的腦殘粉。他利用在廣西主管軍校的機會,在新軍和學生當中大肆宣傳《唯物中國》,并組織了“《唯物中國》讀書會廣西分會”。
經過一年多的宣傳滲透,現在陸軍第25鎮的中下級青年軍官和軍校學員當中,已經三分之二認同了科學社會主義思想,成為了科社黨的粉絲。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大都能部分接受,至少不對抗了。現在已經可以這樣說:廣西的陸軍第25鎮是科社黨之外,最認同科學社會主義思想的軍隊。既然是科社黨的粉絲,他們會做出什么選擇,也就不奇怪了。
這也是孫文的同盟會為什么會在兩廣步履維艱的原因。學會了辯證法的方法論,接受了科學社會主義的眾人,自然不會被孫大炮那一套花招忽悠住了。說實話,即使只論忽悠能力,比起科社黨那些完整的理論體系,童萌會那套也完全不是對手,畢竟雙方差了幾百年的積累和見識。如果在沒有科社黨的原時空,炮公還是能忽悠住一些熱血青年,但現在嘛,就成了“貨比貨得扔”了。
在兩廣的粉絲們看來,只有敬愛的文總才是這里的天然領袖,其余的一概不認。你孫大炮居然想來撿咱文總的便宜,那是做白日夢!所以他們揍起童萌會的時候,更是加倍的賣力。
在科社黨攻入湖南、云貴的時候,這些熱血青年就已經快坐不住了,準備響應文總起事,這就是錫良感到軍心不穩的原因。不過,很快科社黨總部發來了新的指示,讓他們稍安勿躁,再堅持一段時間,這才把事態平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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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西陸軍小學堂。
這所學校是1907年(光緒33年)2月創立,蔡鍔擔任總辦(校長)。雖然名字叫“小學堂”,但它實際上并不是“小學”,而是相當于國外少年軍校或軍官預備學校,在學制上屬于高中一級,這里的學生都是十五到十八歲的青少年。
這個年齡段的學生正是最熱血的時候,學習能力最強的時候,也是最容易接受先進思想的人群。蔡鍔就利用職務之便,配合總部派來的政工人員在這里大肆滲透,宣揚科學社會主義思想,幾乎所有的學生都被轉化成了科學社會主義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