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城堡工匠街上的一處工匠坊,林豐暈倒后,不宜暴露,所以暫時征用了工匠坊的屋子。
趙碩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探頭看到林豐被白靜抱在懷里。
兩人的臉色都一樣的慘白,卻都十分平靜安詳。
趙碩不敢打擾白靜,只得捉了郎中問話。
“我大哥怎么樣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郎中顫顫驚驚地看了趙碩一眼,沒敢開口,只是輕輕搖搖頭。
趙碩心中一顫,不解地繼續(xù)問:“怎么可能,我哥的身體素質(zhì)無人能比。”
郎中見他兇狠的模樣,不敢再沉默。
“大人啊,這種外傷,一旦起了膿水,人又高熱,不好治了。”
趙碩心中迷茫,怎么會這樣呢?
“你個庸醫(yī),要你有何用!”
趙碩憤怒起來,探手抓住郎中的脖領(lǐng)子,用力拉到自己眼前。
“哎哎將軍大人,軍中都是如此啊,不是我...”
由于趙碩用力,郎中被勒得說不下去。
白靜依然如故,就像沒聽到兩人的爭執(zhí)一般,依然安詳平靜。
正在這時,門口又有人闖了進來。
王前一臉驚疑,進門就看到趙碩和郎中糾纏在一起,也不在意,只是在尋找林豐的身影。
王前來到床前,看著面色蒼白的林豐,正閉目躺在白靜懷中。
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只是緩緩跪到床前,垂頭不語。
再次進來的是林巧妹和李東來。
兩人看到這種狀況,只能默默地垂頭立在床邊。
稍頃,林巧妹咬牙切齒地說:“待俺去把那兩個韃子抓過來,在這里砍了他們的腦袋,給哥沖一沖邪晦。”
說著話就要往外跑,卻被李東來一把抓住。
“人家都是沖喜,你這沖的哪門子晦?”
趙碩扭頭問:“哎,你們幾個應(yīng)該清楚,這軍中的傷員,能否治得?”
包括王前,三人都不說話。
作為軍中將領(lǐng),當然知道,如果在戰(zhàn)斗中受了傷。
只要不是要害部位,沒事便罷,一旦傷口化膿,身體發(fā)熱,恐怕就得靠天意了。
趙碩其實心里是清楚的,只是他不甘心。
林豐對他不錯,他和他爹瑞王還要依靠林豐收復(fù)失地,扶王保駕呢。
尤其是瑞王,在信中告訴趙碩,皇上和他對林豐是寄予了莫大的期望。
自己是林豐的護衛(wèi)隊長,這次林豐受傷,責任最大的就是他趙碩。
屋子里的幾個人都六神無主。
哪怕是被敵人圍住了,陷入絕地,也沒這么凄惶。
這種事情,可不是人力能夠解決的。
趙碩忽然說:“沖喜,對啊,把那女韃子抓過來,給哥沖喜行不行?”
幾個人一陣無語,扭頭去看白靜。
白靜見他們都在屋子里徘徊,趙碩都開始胡亂語了,便平靜地說。
“都回去安撫好各自的部隊,封鎖消息,等哥醒來便是,無須在此,徒擾哥的清靜。”
這幾個人都是林豐的親信,哪里肯走。
只是閉了嘴,放輕了腳步,各自尋個角落,默默祈禱。
林巧妹此時也平靜下來,輕聲說。
“要活一起快活,要死,便一起去死,有什么可怕。”
趙碩急道:“說什么晦氣話,大哥命硬得很呢。”
白靜冷冷掃了他們一眼,不再說話。
林豐在做夢。
夢里見到了他前世的爸爸媽媽。
媽媽把他摟在懷里,一個勁地問他這些年去了哪里?
怎么也狠心不回來看看他們-->>?
林豐也無法解釋,只是跪在地上,伏在媽媽懷里,一個勁地道歉。
媽媽就開始絮絮叨叨地說,這些年他們的思念之情,身體也不好了,每天都很難過。
說著說著,媽媽哭泣起來,眼淚成串成串地跌落到林豐的臉上。
有淚水滑進了林豐的嘴里,咸咸的,有些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