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息點點頭:“對,那群舉父若不是占著地形的便宜,也不會把我們弄得那么狼狽,正面相交,它們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如果能找到當地的部族,就一定能找到人帶我們去軒轅丘,搶也要搶來一個向導。”
龍薌冷哼道:“大不了打一場。”他們對在迷宮里被舉父打得半死不活一事,心中都積怨頗深,若是面對面光明正大的較量,就算流血犧牲,也是死得其所,可那種只能被動挨打,完全無法還手的情況,簡直憋屈到家了。別看龍薌平時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其實少年英雄的好勝,他一點也不缺。
虞人殊道:“我們讓舉父帶路?”
江朝戈閉上眼睛,嘗試用意識命令舉父,舉父愣了半天,真的開始帶路了。
阮千宿道:“如果見到那些部族,我們該怎么辦?”
“能和平盡量和平,不行只有打了。”江朝戈逗云息,“我們這幫人就你長得最面善,要不你去和他們談判?”
云息使勁搖頭:“我不和陌生人說話。”
“那你當初怎么就敢在大街上叫住我們,賣給我們東西呢。”
“我觀察了你們很久了,覺得你們不像會搶劫的人。”
龍薌皺眉道:“你跟蹤我們?我怎么沒感覺?”
江朝戈心想,云息這種往那兒一放跟家具一樣沒存在感的人,一般人都感覺不到。
往東走了一天,他們進入了一片積雪微薄、稍見綠意的森林,這里的道路有人工修葺過的痕跡,他們知道舉父帶對地方了。
越往這個方向走,森林的密度越高,而路也好走了很多,森林里偶有異獸出沒,充滿了生機。
下午時分,走著走著,江朝戈突然叫道:“停下。”
天戎和醉幽同時頓住了腳步。
江朝戈翻身從天戎身上跳了下去,他皺眉看著周圍,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他曾跟一個特種兵學過叢林埋伏,對布設陷阱有點經驗,一般一處森林異常,他可能不會像專業人士那樣一眼就看出來了,但他會有些警覺,畢竟大自然的規律是不會改變的,樹木的生長走向、植物的脈絡、根莖的盤錯,這些都是有規律可循的,一旦被人動過手腳,一定能會有破綻。
江朝戈朝前走了兩步,感覺一些枝椏的斷裂方式不太對頭,他謹慎道:“這附近可能有陷阱。”
“陷阱?在哪里?”
“我得找找……”江朝戈很后悔當初沒多學點,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打野戰的,畢竟當時他已經快洗手不干了。
他剛后退了兩步,突然,空氣中傳來嗖地一聲,他全身肌肉都繃緊了,神經雖然已經意識到了危險,可肌肉速度跟不上大腦,他無法閃躲。
阮千宿猛地揮出征塵鉞。
“啪”地一聲響,江朝戈感覺臉頰一熱,然后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他深吸一口氣,心臟還在跳,他還活著!他低頭一看,一只竹箭插在他腳旁的土地上,竹箭被征塵鉞削斷了一般,改變了方向,不然這一箭,很可能就穿著他腦袋過去的。
炙玄怒急攻心,瞠目欲裂,他朝著森林大吼一聲,那吼聲震得人骨膜發顫,心臟控制不住地顫抖,一股恐懼直接鉆進腳心,迅速彌漫至全身,連江朝戈都嚇得一抖。
森林里飛禽走獸四散逃竄,原本寂靜的空間突然熱鬧了起來。
云息著急地比劃著手勢:“噓,噓。”他下意識地想去堵豆丁版的炙玄的嘴,炙玄卻扭頭對他齜起牙,他嚇得連忙縮回了手。
炙玄惡狠狠地說:“不準碰我!”
云息忙不迭地說:“好,好。”
江朝戈一邊往天戎肚子下面跑,一邊道:“炙玄,我沒事。千宿,大恩不謝了。”
阮千宿嗤笑道:“那你打算怎么謝?我不是敗家娘們兒了?”
江朝戈尷尬道:“你把金幣還給祁家的事,咱們扯平了。”
阮千宿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全員進入警備狀態,躲在天戎和醉幽身下,防止暗箭,虞人殊叫道:“什么人,出來!”
一顆參天大樹的樹干后面冒出一個腦袋,接著,一個一個地腦袋接連冒了出來,竟然有幾十人之多,各個手持弓箭,跟猴子一樣潛伏在大樹后面,原來他們早已經被包圍了。
一個男人嘰里呱啦地說了什么,跟那個鴟鳥身上的人發音類似,江朝戈不耐煩地喊:“說什么鳥語,聽不懂。”
男人頓了頓,用生澀地漢語說:“你們,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們從山外來,想去軒轅丘。”
“去軒轅丘干什么。”
江朝戈毫不猶豫地說:“祭祖。”
“祭什么祖?”
“數千年前,我們的祖先來自昆侖仙境,由于未知的原因,他們遷徙到了昆侖山外,他們把故鄉的樣子祖祖輩輩地傳了下來,希望有朝一日,子孫后代能帶著他們的遺骸重歸故里,長眠于此。我們的部族就只剩下我們幾個人了,所以想趁著我們這一脈還沒湮滅,完成祖先的心愿,也一償我們對故鄉的向往。”
云息瞪著眼睛看著江朝戈撒謊不打腹稿,聽得一愣一愣的,其他人倒是已經習慣了。
那人猶豫了片刻,“莫非,你們是喇(la)乙族人的后代?”
“對,你們知道我們的部族?”
“千年前有不少部族生活在軒轅丘附近,后來都一個一個消失了,聽父親說,喇乙族遷去山外了。”那個說話的人把整個身體都探出了樹干外,是個十來歲的少年,長得一副憨厚的樣子,穿著一副土著的樣子。
江朝戈心想,歪打正著啊,他連連點頭:“我們對祖先的事,知道的可能還沒你們多,語也失傳了,你年紀輕輕懂得這么多,真是厲害啊。”
少年抓了抓頭發,有點不好意思,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是你們闖過了拉瑪厝迷宮吧?”
“很多霧的那個?對。”
“從來沒有人闖過那片迷宮。”少年看了看天戎和醉幽:“猙和九尾狐,難怪……”
江朝戈心想,這里應該也沒什么“人”來吧。
少年道:“你們卸下武器,留下異獸,跟我回族里。”
龍薌反問道:“卸下武器?萬一丟了怎么辦。”
“那你們就在次繞路,不準再接近我們部族。”
虞人殊和江朝戈對視一眼:“卸就卸。”
天戎不同意:“不行,殊,太危險了。”
醉幽也道:“沒有我們在,你們豈不是任人宰割。”
江朝戈喊道:“我能帶著這個孩子嗎?他雖是異獸,但我魂力微弱,甚至無法召喚他的真身,他也離不開我。”
少年從樹上滑了下來,近距離感知一下江朝戈的魂力,確實是不足以召喚天級魂獸,便道:“好吧,但把武器留下,身上的魂器也都不許帶。”
幾人紛紛卸下武器和魂器,留下天戎和醉幽在此處看守,他們在那幾十只箭的監視下,跟著少年往森林深處走去。
炙玄抱住江朝戈的脖子,挺滿意地說:“你知道隨時都帶著我就好。”
江朝戈笑道:“我不是一直隨時都帶著你嗎。”
“如果有危險,我也會帶你們出去的。”
“我知道。”江朝戈心里也沒什么底,進了別人的地盤,小命就把握在別人手里了,但好在他有炙玄這張王牌。
他們走了約半小時,前路清晰起來,一顆百米高的參天大樹出現在了眾人面前,大樹上修建了七八間樹屋,圍繞那顆大樹,是一個錯落有致的村子,那村子一半的房子建在樹上,另一半在地下,村子里人來人往,舉父和各種異獸隨處可見,很是熱鬧。
江朝戈第一次見到這種像是土著人的村寨,感覺很是新鮮,但絲毫也沒有放松警惕,他一路上不停地跟那少年聊天,套話,這少年單純得很,夸他幾句,就會吐出不少有用的信息。到了村子的時候,江朝戈已經知道他們的部族叫耳侻(tuo)族,族人超過兩千,從來沒離開過昆侖仙境,擅騎射、擅錦織,以打獵、農耕為生。
炙玄看到村子里往來走動的人,不自覺地抱緊了江朝戈的脖子,不高興地說:“這么多人類,好煩。”
“怎么了?”
“讓我想到了萬年前昆侖仙境離的部族,也是穿著類似這樣的衣服。”炙玄冷哼一聲,“不,那個時候的他們,哪里有稱作衣服的東西,只是拿獸皮包裹一番,喝生血、吃生肉,除了會兩條腿走路,跟其他畜生沒什么兩樣。是飲川教他們耕種、畜牧、識字,甚至為他們培養魂兵使、魂器師、魂導士,教他們制魂器、醫術,結果人類是怎么對待飲川的。”炙玄越說越生氣,咬牙切齒道,“所以我最討厭人類,忘恩負義、唯利是圖。”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能放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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