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見秦馳恩一面,至于為什么,我也講不清楚,總覺得有那個必要。
我撇開陳越他們,獨自開車來到了他的四合院,卻沒有人。想了想,就又直接朝著他海邊那套豪宅開了過去。
我猜他可能在那里,如果沒見著,我就不打算見他了。鼓起勇氣做一件事,但沒做成的話,氣也就泄了。
我見秦馳恩就是這種心態!
來到別墅外,老大遠我就看到那個淡水荷塘邊坐著一個人,裹著一件大衣帶著個帽子,手里拿著一根魚竿在垂釣。就是秦馳恩,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似得一動不動。
我把車緩緩開到了荷塘的邊上,與他正對著,也沒下車,就靜靜看他釣魚。
不,我是在看他,他看起來好憔悴,濃密的胡須覆在臉上,看上去特別滄桑。尤其是大衣里那皺巴巴的衣服,還是年三十那天晚上穿的。
想不到一向愛干凈的他也會邋遢成這樣,他是在自我反省,還是在自虐?
他抬頭瞥了一眼我就又垂下了頭,盯著荷塘上的魚竿不眨眼。我都看到魚兒在里面翻滾了,他卻沒有拉起線,就那樣怔怔看著,跟石化了一樣。
我在車上待了好一會兒才下車,朝著他走了過去,他頭也不抬地問了我一句,“歡顏,你終于舍得來看看我了?我以為這輩子你都不打算見我了呢?!?
“我確實不想見你的,可又覺得應該來見見,你怎么了?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都不好看了。”
習慣了他一絲不茍的模樣,就不愿意見他這樣亂糟糟的,哪怕跟他已經沒以前那樣親近了。
他捏了捏臉頰細密的胡子,笑道,“所謂女為悅己者容,男人也是啊,都沒人看我了,我干嘛打扮得那么好看?”
說著他睨了我一眼,又道,“你如果想看干干凈凈的我,我這就去打扮打扮?!?
“還是不用了,我跟你講幾句話就走,昨天阿莎來找過我,我不曉得是什么事,你還好嗎?”
我以為看到他就會恨之入骨,卻原來沒有那種心情,盛怒之下我想捅了他,可這個時候看到他那么的頹廢,那種恨意好像又弱了很多。
他瞥了我一眼,很干脆地道,“我不好!”
“是因為公司的事嗎?我看到消息說你的公司涉嫌洗錢,有沒有這回事?”
“你覺得我會這樣愚蠢嗎?”他斜睨我,唇角似笑非笑。
“可是那消息說得有板有眼,甚至還有經濟師在分析你們公司的財務報告,我看也不太像假的?!?
其實我也希望那個報道只是專門黑秦馳恩的,因為matthiola公司并購了薛家的產業,目前的規模比秦漠飛的中邦實業更大一些,員工至少是上千人。如果這公司出問題,那這些員工又何去何從?
換之,很多人都靠著matthiola公司過日子,這一旦倒下,那造成的危機可不是一點點。
聽我這樣講,秦馳恩很涼薄地笑了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歡顏,我雖然很渣,但也不是個沒分寸的人,你和我也相處了那么久,難道不了解我的為人嗎?”
“什么為人?你除了利用我就是利用別人,我都不知道如何評判你。認識那么多人中,唯有你是個極致的雙面人,我不了解你,也不想了解?!?
這世上能看得透秦馳恩的人肯定只有他自己,他對誰來說都是神秘莫測的存在。即便聰明如秦漠飛,興許也看不透他,所以我又如何看得透。
他怔了怔,“……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
“我一直都是!三叔,我昨天做了個夢,夢見漠飛把你卸了,砍成了很多塊,血流了一地。”
“所以你來找我?是擔心我嗎?”他臉色頓然一喜。
我搖搖頭,“夢是反的,漠飛殺人從來沒有那么惡毒的手段,但你有。我是來祈求你不要再跟他爭斗下去了,當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答應?!?
秦馳恩說過,若非他死,否則誰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十分相信這句話,所以才想著過來找他一下,希望他能放手。
不過,這興許是奢望。
他聽后涼涼一笑,道,“歡顏,你真以為我不爭斗就能平息這場戰斗嗎?他,他們會放過我?全天下有多少人恨不能把我除之而后快,最迫切的就是漠飛吧?”
我無以對,因為這是事實。所以我知道他不會答應,也沒報什么希望。
頓了頓,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又道,“如果夢里預兆死的人是我,你肯定就不會來找我吧?在你心里,自始至終最希望死的是我對不對?”
“我從來沒希望你死,是你自己給自己掘了墳墓。你自己毀滅也就罷了,為什么把秦漠楓和甄允昊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給拖下水?你敢說大姑二叔他們不是跟著混的嗎?你從來沒想過回頭,難道還不允許我鄙視你嗎?”
我被他涼薄的樣子給激怒了,我確實有著私心,希望漠飛好好的。因為他是我丈夫,我相信全天下的女人在面對這問題的時候都會這樣想。
再則,秦馳恩做了那么多壞事,縱然我渴望他活著,但全世界的人會饒過他嗎?法網恢恢疏而不漏,他不會連這都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