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股權的事兒,我跟喬恩.詹姆斯請了假,提前了兩天回國,是一月三十號回魔都。小浩辰、阿飛和我一起,我們是下午坐的飛機,到魔都剛好天微亮。
臘月的魔都是寒冷的,比波士頓那邊更冷一些,我一下飛機就給凍得縮到了領子里。牽著小浩辰埋著頭往前走,阿飛則去等行李去了。
小浩辰這一路上都緊緊抱著他的書包,里面裝著給諾諾和小凡的禮物,他親自做的。他是個動手能力很強的孩子,我估計他以后可能是個建造師。
“老婆!”
出站口接機的人很多,我們還沒到出站口,我就聽到人群中傳來了一聲低沉磁性的聲音。我根本不用去尋找他,舉目就看到他玉樹臨風地杵在最后邊,宛如一道別樣的風景。
接機的人聽到秦漠飛的喊聲,都不約而同地轉頭去瞄了他一眼,但他很不以為然,揮著手走到了邊上,滿臉絕世的笑容。我拉著小浩辰,在好多羨慕嫉妒的眼神中走向了他,他伸手揉亂我的發絲,在我眉心吻了一下。
“你怎么這么早???不是讓你不要來的嘛?!蔽疑岵坏盟缙穑@兩天天氣這么冷,都零下一兩度了。
“老婆回家我能不來接嗎?好久沒看到你了,好想。”趁著左右沒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我唇上印了一下,又支起身裝著一本正經的樣子。
小浩辰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道,“干爹,大庭廣眾下要矜持!”
“臭小子!”
秦漠飛莞爾一笑,抬手給了他一個腦瓜崩,拉著我們走向了機場外停著的車。阿飛緊跟了上來,把行李放在后備箱就自動坐進了駕駛室準備開車。
小浩辰很識趣地坐在了副駕駛,我們倆則在后座上膩歪。想來也好笑,都老夫老妻了,可每次小別一下過后見面都會熱血沸騰,會特別激動。
我在飛機上沒休息好,就斜靠在秦漠飛的懷中小憩,聞著他身上那淡淡的薰衣草味,這仿佛是最好的催眠劑。我居然在轎車行駛中睡著了,還做了個夢,夢見我和他走進了婚禮殿堂,他抱著我轉,一直轉啊轉的。
快到市區的時候我就醒了,眼下馬上要過年了,大街小巷也都歡沁得很,到處張燈結彩。
這會兒七八點鐘,馬路上的車已經十分擁堵了。大概是快過年的原因,好多人都以為早點開車回家不會堵,大家都這樣想,于是毫無懸念地堵上了。
我們被堵在了剛下高架不遠的路段上,這邊是東區的開發區,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除了廠房和公司之外什么都沒有。
堵車是特別令人煩悶的事兒,周圍好多人都忍不住下車了,站在車邊和馬路上東張西望,看前面到底出什么事了。我隱約聽到他們說前方的十字路口發生車禍了,有些好奇也想下車。
但秦漠飛不讓,讓我和小浩辰呆車里,他和阿飛過去看看究竟。我自然是聽他的安排了,就乖乖在車里坐著,把車窗打開探了個頭往前方張望。
“媽媽,你和干爹很相愛嗎?”
小浩辰忽然回頭問了我一句話,令我很莫名,我下意識點了點頭,“當然是很愛了,怎么了?”
“沒怎么,只是想起我媽媽了?!?
“……怎,怎么忽然想起她了呢?”
我有點兒心虛,因為商穎就是死在我和秦漠飛的手里,這是不爭的事實。她是小浩辰的親生母親,要說沒感情怎么可能呢,血濃于水啊。
小浩辰盯著車窗外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道,“我媽媽也很愛干爹,只是她總說自己臟,太臟了。”
“臟”這個字從小浩辰的嘴里說出來,我心頭特別的心酸。他一定不明白這個字真正的意思,否則他會權衡一下再說。我不曉得商穎曾在他面前講過什么,可一定不是好話。
我頓了下,道,“浩辰,你們在美國的時候,是不是發生過很多不好的事?”
“我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只記得杰西每次喝醉了都會打媽媽,會把她關進地下室里好些天都不放出來。我那時候不懂事,問他為什么要關媽媽,他就說媽媽不聽話要受懲罰?!?
“那……你為什么還去找他?”
“他說我乖乖聽話就什么都依我,給我吃的,穿的,還買很多很多的玩具。還有,如果我聽話,他就對媽媽不那么兇,所以我一直都很乖?!?
“……”
我竟無以對,商穎在美國想必過得并不好。我就是有些疑惑,杰西是秦馳恩的爪牙,難道她不曉得嗎?為何甘愿待在那樣一個男人身邊任由他蹂躪摧殘?
如果商穎那個時候回頭來找秦馳恩,他一定是還愛著她的。因為他帶我轉的地方都是陪她去過的,那時候的他對她還留有念想,那份情還在。
我忽然間沒那么恨她了,說到底,她是一個十分可憐又可悲的人。她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而我卻陰差陽錯地把一手壞牌打成了絕張。
小浩辰哭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勾起了他不堪回首的記憶。我訕訕地拿著紙巾給他擦眼淚,卻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