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計秦漠飛自己都想不到,最后那個被引產(chǎn)的嬰兒還差點令他萬念俱灰。我問他為何程千羽會把孩子冷凍起來,他深意地睨我眼,道,“以程婉卿的心機(jī),她會浪費掉這個機(jī)會嗎?”
我沒反應(yīng)過來,傻愣愣地看著他一臉茫然。他輕嘆了一聲又道,“她是故意左右我們的視線,讓我們心急如焚地找孩子,從而達(dá)到讓你簽約的目的。”
秦漠飛說罷用力捏了捏眉心,一臉懊惱,“這個女人在三叔身邊呆了一二十年,能幫他把公司搭理得井井有條還從中監(jiān)守自盜,也絕非池中物。”
我仔細(xì)想了想,也覺得當(dāng)時生產(chǎn)時疑點重重。既然他們想掉包孩子,為何不給我做全身麻醉呢?反正那個時候我情況危急,也沒有人能懷孕。
再則,那慕云風(fēng)抱出孩子的時候,還特意往我這邊靠了下,那個時候他一定知道我意識是清醒的。
所以,這一切都是他們計劃之中的么?嬰兒出生的時候都嘛有點兒傻傻分不清,秦漠飛沒認(rèn)出來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他們才詭計得逞了?
當(dāng)他心急如焚地帶著人去香港找孩子的時候,程婉卿就來找我簽字了,這時間掐算得剛剛好。而過后,慕云風(fēng)不見了,所有跟我生產(chǎn)相關(guān)的工作人員都沒了,這可不就是計劃之中么?
如今程婉卿算是matthiola公司絕對的重量級人物,在沒憑沒據(jù)的情況下,誰都無法撼動她高高在上的地位,包括秦漠飛。若不然,他也不會允許她急速膨脹,成為了公司的代理董事長。
回想起第一次看到秦馳恩的時候,我也真是唏噓得很,當(dāng)時我把她當(dāng)成了朋友,覺得她非秦馳恩不能匹配。現(xiàn)在我覺得她就是個蛇蝎婦人,會有報應(yīng)的。
最后,我提到了秦馳恩,問秦漠飛為何把他帶回來了。他告訴我,與其他在程婉卿手里當(dāng)一個傀儡,不如在秦家好好死去,他終歸是秦家的人。
這話我聽得特別心酸,那么一個狂妄不羈的人,最后卻敗在了他培養(yǎng)的得力助手手里。所謂的養(yǎng)虎為患,大抵說的就是他這樣的情況。
這夜里我們兩口子講了很久很久的話,仿佛多年未見的朋友,有很多很多聊的。
但聊得最多的,是他那不知所愛的本性,因為愛我,他把我傷得體無完膚,因為愛我,他變得嫉妒狂躁,小心眼。他說在他的生命中,唯有我是他的私有物品,其余的都不算。
我想想也是,以后我們遲暮了,身邊剩下的就是彼此。至于兒孫們,大概已經(jīng)找到了屬于他們彼此的私有物品。估計也會像秦漠飛一樣不知所愛,遺傳嘛。
……
天氣入秋的時候,秦馳恩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他總是把自己關(guān)在七進(jìn)院落里,若非有事他是不會出現(xiàn)在任何場合的。倒是諾諾喜歡把他拉出來玩,宅子里只有她能請得動他。
中秋節(jié),按照秦家的傳統(tǒng)是要有一場盛大的晚宴的,夜里還會賞月,聊聊天什么的。
所以半下午的時候,秦家的族人都來了,一個個都拎著少見的禮物,說是歡迎兒的到來。我對他們的虛情假意很不以為然,我在秦家呆了這么多年,對他們的本性都拿捏了幾分。
這宴會是我布置的,就在庭院里,抬頭便可見明月,真真有那種“舉杯邀明月,同醉幾千年”的氛圍。今朝天氣極好,好像是這些年老天爺最給面子的一次中秋夜。
只是,令我倍感意外的是秦少歐居然把蓮鳳帶過來了,我看他對她噓寒問暖的樣子,不太像是裝出來的。蓮鳳看到我臉色有些不自然,還改口叫我“嫂子”。
我倍感尷尬,不光是我,連秦漠飛都有些窘迫。蓮鳳當(dāng)年和李煥的那段戀情也是轟轟烈烈得很,估計全魔都沒幾個人不曉得,都謠傳成業(yè)集團(tuán)里有一個癩蛤蟆找上了一只白天鵝。
諾諾三顧茅廬把秦馳恩請出來了,拉著他的手蹦蹦跳跳地過來,小腦袋昂的高高的特別得意。一到席間她就大喊,“三爺爺來了,三爺爺來了!”
秦家的族人對秦馳恩是十分忌憚的,都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打招呼。然而他理都沒理這些人就坐下了,坐在了秦少歐身邊,諾諾立即就蹭到了他身邊,要挨著他坐。
秦漠楓本是在美國比賽,但還是千里迢迢地趕回來了,跟小浩辰一起。他現(xiàn)在的裝扮沒那么重口了,西裝革履地走進(jìn)院子時,也是玉樹臨風(fēng)得很。
他往席間一掃,徑直就坐在了秦漠飛身邊,坐下后還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笑道,“嫂子,沒想到生了三個孩子,你的樣子還是沒什么變化啊,吃了防腐劑啊你?”
我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沒理會,倒是對小浩辰疼愛有加,讓他坐在了我身邊,是挨著小凡一起坐的。我故作不經(jīng)意地瞥了眼秦馳恩,他僅僅是往這邊掃了一眼就作罷了,涼薄之極。
我心里很是唏噓,就對小浩辰道,“浩辰,為什么不跟三叔打招呼呢?”
小浩辰一怔,連忙站起來對秦馳恩行了個禮,喊道:“三爺爺好!”
聽著他那脆生生的聲音,我頓時鼻頭一酸,有些悲從中來。這可是活生生的親生父子啊,明明是近在咫尺,但那關(guān)系就像兩條平行線,無法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