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時候,繁花盛開,萬物復蘇。
之前我說回老家祭祖的事情,也搬上了日程。秦漠飛說他會安排,于是我就淡定地等著。他讓我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好,空大約半個月的時間出來,這半個月我們可能會與世隔絕。
與世隔絕這概念,令我想起了武俠中那些令人熱血沸騰的人間仙境??晌夷歉F鄉僻壤的老家,好像沒有成為人間仙境的特質,因為早在很多年我就聽說政府要搬新城,而我們家那片區沒有開發價值,可能被徹底放棄。
老家那個地方除了爸媽之外,還真沒有讓我惦念的事情。我們家家族不旺,到了爸媽那一脈幾乎就單傳了,所以到現在我也沒什么親戚走動。
好在到了我這一代生了三個孩子,否則這人丁更加不興了。
我們是專機到的市國際機場,這一行人除了我們一家五口之外,還有一個攝制組,專門拍大型婚紗照的一個公司,這個組每個成員都是業界拔尖的人,在國際上都有一定地位。
組長是攝影師齊飛鴻,他曾舉辦的婚紗攝影展得到過國際大獎,同時奠定了他在國際上不可撼動的地位。其他還有燈光師,助理攝影師等,我就不一一介紹了,總之這個團隊就是很牛逼。
接機的人是阿飛,他開著一輛大巴車,車身印著一副特別妖嬈的桃花林背景圖片,桃林的中央有一棟古色古香的山莊,巨大的牌匾上寫著“歡飛顏”三個字,字跡一看就是秦漠飛的筆跡。
我盯著那山莊看了許久,實在太氣勢磅礴了,它矗立于花叢間,有種縹緲虛幻的錯覺。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名字,“歡飛顏”,這是不是寓意著什么?
我轉頭看了眼秦漠飛,他正把孩子們一個個抱上車,給攝影組的人拎東西,都沒在意這個。我不太好意思問他了,萬一他跟我說這跟我們沒什么關系,那多糗?
不過阿飛忽然出現在這邊,還開車來接我們,感覺有些奇怪。我記得他前些天還在魔都呢,感覺像是有意在這邊等我們似得。
我們是三點多到的機場,從市里到我們家還得幾個小時,這一路上我就迫不及待地給孩子們說家鄉的名勝古跡,他們也聽得如癡如醉。
最后小凡問我,“媽媽,外婆和外公在老家做什么呢?他們知不知道我們回來呢?”
他一句話問到我了,因為這些年我都沒有跟孩子們提到過外公外婆已經去世的事兒,當年媽媽走得早,他那會也不懂生死這樣的事兒。
想到媽媽的死,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逝去的那個孩子,轉頭訕訕地瞥了秦漠飛一眼。他一臉歉疚地看著我,伸手輕輕揉了一下我的發絲。
我其實很明白他的心,對于孩子流產一事,這么些年他還是沒有放下過。尤其當年我一夜白頭的事,也是他心頭一直無法除卻的傷痛。
我握住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寬慰的眼神,“別想太多,沒事了?!?
“對不起老婆,是我不好?!?
“都過去那么多年了,別想了?!鳖D了頓,我又捏了捏小凡的臉蛋道,“小凡,等到家了媽媽再跟你解釋這件事好嗎?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小凡應該是明白了什么,默默地點了點頭就不說話了。他對外公外婆的印象,都是從照片上來的,老宅子里有我為他們倆畫的素描肖像。
諾諾還懵懵懂懂的,從后面探了個頭過來問我,“媽媽,外婆會不會給我們做好吃的吶,她會給我們蛋糕嗎?”
“蛋糕,寶寶也要吃?!?
兒在秦漠飛懷中,聽到蛋糕也立即點了點頭,一臉向往。她比諾諾還要吃貨,一天天腦袋里想的不是蛋糕就是榴蓮酥,要么就是棒棒糖。
我滿心酸楚地看了她們倆一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媽媽和爸爸都走得很痛苦,還有個未出世的孩子也隨著他們而去,所以一想到他們我就難過,仿佛塵封的事情又挑起來了一樣。
我無了,默默地望著窗外,心里頭頓然間肝腸寸斷,眼睛也慢慢地朦朧了。我不想孩子們看到我難過的樣子,就一直背對著他們看窗外,還微微開啟了一點兒車窗,希望透進來的風能夠吹散我眼底的淚光。
“老婆!”
耳邊忽然響起了秦漠飛的輕呼,緊接著他一只手掌心就撫上了我的臉,把我一臉的淚痕輕輕抹去了。我轉頭用眼底余光瞥了眼他,才看到他把兒放在了小凡身邊,側著身子的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別難過了,他們泉下有知的話一定會心疼你的?!彼p聲道,語中比我更傷懷。
我昂頭沖他淺笑了一下,道,“沒事了,只是想起來有些傷懷?!?
“他們在一個很好的地方,你看到了一定會欣慰的?!?
“嗯?”我有些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