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生,記載了兩個人的悲哀,一個是母親,一個是我。
懂事過后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沒有我的存在,母親是否會活到自然死?;蛘撸粫菢油纯嗟剡x擇自殺,以最令我無法忍受的方式離去。
然而我改變不了命運,她終究是走得那么悲情。
秦家,在我的字典中,這是個仇恨的代名詞。這個家族很龐大,同時也很奇葩。它是那么神圣不可侵犯似得存在,卻又那么的丑惡以及殘忍。
我這一生中,最恨的事就是骨子里淌著秦家人的血液,我非常不屑。
秦馳恩這個名字,據說是那個所謂的父親給我取的,原本他是不認我的,因為他一直覺得以他遲暮之年是生不出來我這樣的孩子,他覺得母親背著他偷人了,活生生把身懷六甲的母親給掃地出門。
小的時候,母親說,她之所以生下我,只是想要爭一口氣,要用事實來證明我就是秦家的種。所以她委曲求全,十分痛苦地剩下了我,生的時候她還大出血了,差點死去。
所以打小我就和母親相依為命,跟她特別的親。她是個非常美艷的女人,哪怕是穿著最普通的衣服,也都掩不住她那出塵脫俗的模樣。
也正因為如此,走投無路的母親為了養育我,步入了風塵之地。因為在那里,以她的姿色能夠賺很多的錢,以便更好地撫養我,栽培我。
三五歲的時候,我并不懂迎來送往這個詞,直到上幼稚園了,一個很艷麗的女人來到我面前,用很不屑地語氣問我,“小鬼,你媽媽是不是在干那迎來送往的勾當?”
我當時盯著她看了很久,我記住了這張臉,也記住了她說的話,但我不懂,就點點頭跑開了。
回到家的時候我問媽媽,什么叫“迎來送往”的勾當,她一愣,隨即狠狠一耳光打在了我臉上。我被她一巴掌打在了地上,哭都不敢哭。
但媽媽哭了,坐在房間破舊的沙發上捂著臉傷傷心心地哭,哭了過后就把我拉過去抱著我哭。
我什么都不懂,只是怔怔看著她那被眼淚糊了濃妝的臉,覺得很厭惡,就莫名其妙說了句,“媽媽,你的樣子怎么這么臟啊?好惡心哦。”
媽媽當時都顧不得哭了,只是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著我,唇角不斷地在哆嗦。而后,她就把我拖進了隔壁的雜貨屋里鎖著,鎖了我一天一夜。
我深深記得,那時候我正好五歲!
一般孩子五歲時候的記憶很薄弱,但我很清晰。我記住了每天夜里跟媽媽同床共枕的男人的樣子,也記住了整夜整夜從他們那邊的房間里傳出的詭異聲音。
我們住的房子外面,很多人看到我都會這樣問,“小鬼頭,你一共有幾個爸爸啊?你媽媽昨天又給你帶了個爸爸回去哦?哪個爸爸對你好一些???”
他們問我的時候那笑容特別難看,像一把刀似得戳進了我的心里,于是我又跑到媽媽面前吼她,“我不要那么多爸爸,我不要那么多爸爸。”
媽媽會被我歇斯底里的咆哮吼得面紅耳赤,而后她就會帶著我搬離到另外一個地方。但要不了多久,那些流蜚語又會卷土重來,我又會傻乎乎去跟媽媽咆哮說不要那么多爸爸。
在我的記憶中,我們搬了無數次的家,每一次都如過街老鼠似得在別人鄙視和嘲諷中離開。我打小就看盡了世態炎涼,所以從不跟人交流。
我真正懂得“迎來送往”這個詞是六歲半的時候,并不是我會查字典了,而是因為媽媽認識了一個叫“白鯊”的男人,他跟媽媽說,從此以后不用過那種“迎來送往”的日子了,跟著他就好。
媽媽當時特別激動地把那個人介紹給我認識,但我非常不喜歡他,因為他一身戾氣,樣子也很丑,配不上我媽媽,也不像是一個好人。
但他跟我說了一句話,讓我妥協了,他說,“小鬼頭,以后你跟著我混,保證讓你賺很多很多的錢?!?
錢是我內心深處唯一渴望的東西,我雖然很小,但也無時無刻不想著有很多的錢,這樣就能讓媽媽離開這個丑男人了。于是我被他打動了,問他要怎么做才能賺很多的錢。
白鯊跟我說,賺錢很簡單,只要把他的包裹送到他指定的一個地方,就會給我一筆錢。我并不曉得他讓我送什么東西,但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因為我需要錢。
他說送這種東西不能讓別人發現,尤其是穿制服的警察。我很不以為然地笑笑表示,只要我想躲開他們,那么他們就一定找不到我的,我躲貓貓的技術很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