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不想見你的,可又覺得應該來見見,你怎么了?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都不好看了。”
這是自我和歡顏決裂后她說的第一句話,而我選擇性地只記住了后半句。原來她還是關心著我,至少看出了我這兩天過得并不是很好。
我忍著心頭油然而生的狂熱調侃了她一句,“所謂‘女為悅己者容’,那么男人也是啊,現在都沒人看我了,我打扮那么好看做什么?”
她涼涼瞄了我一眼,眼底一抹痛心疾首令我心悸了下。我情不自禁又想起了她曾經那些感動我的瞬間,心里特別的難過。終究物是人非,我們回不到過去那種情分了。
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內心的脆弱,于是摸了摸臉頰上濃密的胡茬子又淺笑道,“歡顏,你要是不習慣看我這樣子,我這就去處理一下。”
她蹙了蹙眉,道,“不用了,我跟你講幾句話就走,阿莎昨天來找我,似乎有什么事,你還好嗎?”
“我不好!”
我怎么能好呢,她很清楚我如此茍且地活著是為什么,也清楚我在這世間唯一的惦念是什么。然而她徹徹底底把我的心粉碎,我如何過得好?
歡顏若有所思地睨我眼,又道,“是因為你公司涉嫌洗錢一事嗎?”
我愣了下,冷冷呲了聲,“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洗錢這消息早兩天就傳出來了,但我沒有理會。清者自清,這種事如果自己去做解釋,那真就有貓膩了。現如今一個大公司面臨多少有關部門監管督促,他們都沒有站出來說什么,我何須緊張?
也不曉得這事兒是否是秦漠飛那邊搞的鬼,但這樣低級的手段真的令我萬分鄙夷,我鳥都不會鳥。自從我給程婉卿把資金漏洞補上后,財務那邊已經天衣無縫,誰要真找出點證據來,我他媽得膜拜他。
歡顏瞧我一臉不屑,又道,“可是那消息說得有板有眼,甚至還有經濟師在分析你們公司的財務報告,我看也不太像假的。”
她篤定的語氣令我心頭涼了幾分,好像認定了我最愛作奸犯科一樣。我睨著她淡漠的臉頰,很想找到一點兒曾經的溫情,但沒有了,她看起來冷冰冰的。
我能把所有毒資用來做慈善,至少還有一點可取的地方吧?為何她如此看不起我。
我心頭頓然一怒,忍不住反駁道,“歡顏,我雖然很渣,但也不是個沒分寸的人,你和我也相處了那么久,難道不了解我的為人嗎?”
“什么為人?你除了利用我就是利用別人,我都不知道如何評判你。認識那么多人中,唯有你是個極致的雙面人,我不了解你,也不想了解。”
不可否認,她這句話真真正正刺痛了我,原來我做的所有都抵不過曾經傷害過她的事實,她大概是從心底里鄙視我了,任何解釋對她來說都沒用。
她頓了下,又跟我提及做了一場夢,夢見秦漠飛把我大卸八塊了。我以為她是來關心我的,誰知道她又補了句,“夢是反的,漠飛殺人從來沒有那么惡毒的手段,但你有。我是來祈求你不要再跟他爭斗下去了,當然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答應。”
我從沒領悟過心難過到極致是一種怎么樣的感受,但現在我知道了。這是窒息的,錐心的,破碎的感覺,仿佛天旋地轉,仿佛日月無光。
我眼里只有歡顏的唇在一張一合,聽不到聲音,我自動屏蔽了。我能清楚地聽到自己心頭所有的堅持在崩塌,一點點,在她面前碎裂成渣。
歡顏,我那么愛你,你怎么把我想得這么壞?我負盡天下人,也從未負過你啊?我對你的所有付出真的抵不過我傷害你的那些事情嗎?
我想質問她,沖她咆哮,可這口氣到喉間就消逝了。我無法對她發火泄憤,她一定會被我嚇到的。
所以我忍了許久,才冷冷道,“歡顏,你真以為我不爭斗就能平息這場戰斗嗎?他,他們會放過我?全天下有多少人恨不能把我除之而后快,最迫切的就是漠飛吧?”
她無以對,因為這就是事實。我現在所有的反擊都是因為秦漠飛在逼我,若不然我也希望彼此間能相安無事地過下去,不再有紛爭。
我問她,如果夢里預兆殺人的是我,而死的是秦漠飛又會作何感想,是否很希望我死去?
她本能地搖了搖頭,面色有些悲戚了,“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死,我想你好好活著,可是你自己給自己掘了墳墓……”
她說了很多很多,可我只記住了這點重要的,那些我不愿意聽的話我就不要聽了。不管她如何厭惡我,但好像也沒有那么渴望我死去。
我也沒有再釣魚了,起身拉著她就往別墅走,她掙扎著要抽回手,我沒讓,直接拽著她走進去了。這房子是為她造的,不管她需不需要我都想告訴她。
可她似乎不想聽我的話,冷冷地跟我表面了立場,警告我不要再做困獸之斗,否則就不要怪她心狠了。我盯著她涼薄的雙眸看了很久,忽然一把把她抱在了懷里禁錮著。
她謊了,像一只受傷的小鹿般驚恐無措。我不想放開她,抱著她這種真真實實的感覺才能讓我不那么怨恨,那么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