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飛馳在城市繁華的暗夜流光中，景衍側(cè)坐著，蘇曉沐乖巧溫順地蜷在他懷里，漸漸地被酒意醺得有些熱，不安分的手抻開了外套，他抿緊了唇，又耐著心重新替她蓋好，還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壓制著。

蘇曉沐不樂意了，順著感覺往他手背上狠狠一拍，打破了車?yán)锏钠届o，臉龐在他腿上蹭了兩下，咕噥著：“唔，好熱。”淘氣得像個孩子。

景衍感覺到手背一陣火辣，低頭看了她一眼，下意識地將車窗調(diào)低了點兒，小縫隙吹進(jìn)涼爽的夜風(fēng)，斑斕的霓虹忽明忽暗地劃過他的臉上，稍顯犀利的眼里淡出了笑意。

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午夜，他抱她回房間，替她蓋好被子，自己到隔壁洗去一身酒氣，等他再回來時發(fā)現(xiàn)床是空的，旋即聽到浴室有流水的聲響，他緩步走過去，浴室的門沒關(guān)，蘇曉沐正趴在半身高的洗手臺上嘔著，看來酒的后勁發(fā)作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擰開冷水洗臉漱口，終于清醒了一些，沒成想一抬起頭就看到他正倚在門邊睨著自己，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幾次張嘴都欲又止。

最難受的，是酒醉過后不得不重新清醒面對現(xiàn)實，她這樣鬧來鬧去，是任性了幼稚了，他也該煩了吧。

隔了很久，她慢慢地站直身體，勉強用略微沙啞的聲音問：“景衍，你相信世上有輪回嗎？”

景衍凝睇著他，眸里是深遠(yuǎn)的黑，將她的所有表情都收進(jìn)眼底，倚著門閑懶地問：“為什么突然這么問？”

“你總是這樣！”蘇曉沐的聲音忽然拔高，顯然是生氣了，連帶地借著酒勁向他咄咄逼問，“我問你為什么要對我好，你不說話，我說要跟你做個了斷，你也不正面回答，那即使我說我愛你，你大概也會無動于衷吧？”這場作繭自縛的戲，她已經(jīng)演不下去了。

不料他卻說：“如果是最后一個問題，我現(xiàn)在就可以回答你。”

“什么……”蘇曉沐的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被他從背后抱住了，帶著侵略的氣息緊緊包圍著她，她鏡中的表情瞬息萬變，掠過了訝異不解甚至是莫名的憤怒，兩手肘使勁往后掙，可他扣在腰間的手臂堅如磐石，她不得不放棄不自量力的掙扎，明明用冷水洗了臉，可是卻覺得全身都散發(fā)著熱氣。

“我沒有無動于衷，我是人，不是佛。”他緩緩地低下頭，不緊不慢地吻上了她的發(fā)際，“你沒看到，我已經(jīng)動心了嗎？”他只是明白得太晚，等她想把專注從他身上移開，他才恍然大悟她早就走進(jìn)了他的心里，所以才會忍不住關(guān)心她，忍不住對她好，一切的一切都有了答案。

可他天生不是善于表達(dá)感情的人。

蘇曉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氣息近在咫尺，擾亂了她的呼吸，昏昏沉沉地問：“你今晚也喝酒了么？”

“沒有。”他的嗓音很柔軟，曾經(jīng)的冷仿佛悉數(shù)消融在這個晚上，使得他整個人都變得不真實了。

蘇曉沐眼神迷離地呢喃：“是嗎？那肯定是我喝多了。”她怔了怔，自嘲地合上眼，已經(jīng)分不清是夢還是現(xiàn)實。

她這種鴕鳥的樣子讓他哭笑不得，他扳過她的身體，聲音低沉地蠱惑著：“蘇曉沐，睜眼看著我，難道你的勇氣就只有這么一點點？”

人到底是不服輸?shù)模桓适救醯卮蜷_眼眸，冷不丁就被他毫無預(yù)警的吻給鎮(zhèn)住了，不是含情脈脈的輕吻，而是親密無間的輾轉(zhuǎn)深入，繚亂了彼此的呼吸，她抵在胸前的手被他用力握住，她越反抗，他吻得越深，絲毫沒有給她逃避的余地。直到她呼吸不過來他才罷手，可是依然扣緊她的腰逼著她面對自己。

蘇曉沐用盡力氣一把推開他，微喘著氣口吻不善地說：“你覺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凡事都該有個限度！我相信有輪回，如果真是上輩子我欠了你的，要我這輩子來還，那么這十年，什么也還清了。”

“我以為，我已經(jīng)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心意。”彼此視線相交，她眼里的脆弱讓他的心軟了又軟，更不能放手，“既是背負(fù)了情債，那你和我就只能糾纏到底了。”

蘇曉沐卻笑了，笑得有些悲涼：“景衍，我很清楚我不是你想要的人，所以再沒用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勉強自己來接受我。”她越過他，扶著墻壁往外走去，腳步有些虛浮，“對了，找個合適的時間找林律師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