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南岸,一個個蒙古包形成了一個方圓兩里的圓。
河水安靜得如同一面鏡子,肥壯的牛羊在枯萎的草原上游蕩著,一些人收割著枯草,準備過冬。
剛剛成年的拉克申騎著一匹棕色戰(zhàn)馬,縱情地奔跑著,沖至一處高坡上眺望著南方,等待著父親紹布的歸來。
遠處,一騎奔跑而來,戰(zhàn)馬的速度很快。
拉克申看清了來人,催馬迎上前,待近到五十步時便放聲喊道:“嘎魯叔叔,可有都尉與父親的消息?”
嘎魯見是拉克申,戰(zhàn)馬轉(zhuǎn)了半個圈,緩下速度,喊道:“他們回來了,還帶了不少俘虜,運來了好多車東西,相信到晚上便可以抵達營地。”
“當真?”
拉克申興奮起來。
嘎魯哈哈大笑:“自然當真,你在這里等著吧,用不了一個時辰便能看到他們的身影,我先回去通報,讓所有人出來迎接豐收。”
拉克申不想在這里干等,索性催馬跑了出去。
父親他們是勇猛的戰(zhàn)士,自己應該去迎接。
跑了沒太久,拉克申便看到了遠處的人群,有騎兵在前面耀武揚威,后面跟著幾千人,還有一長串推車,速度很慢。
雖然回來的騎兵數(shù)量并不多,但拉克申并沒有任何懷疑,很多時候撤回時都用這種陣型,先派部分騎兵護送物資返回,大部隊騎兵留在后面防備,避免好不容易得到的物資又被人搶了回去。想來這一次也一樣,大部騎兵在后面,并沒有跟上面來罷了。
拉克申興奮地催馬朝著隊伍行進而去。
顧正臣放下望遠鏡,看了看身旁的蕭成、張培,道:“將人留下,這個時候,不能出半點意外。”
蕭成點頭答應。
拉克申沖到隊伍前端,興奮地招手:“大豐收啊,嘎魯叔已經(jīng)讓人去準備了,今晚便是大慶之夜!”
此時,黃昏。
太陽跑到了西面,想要下落,卻又不舍錯過一出好戲,固執(zhí)地看著。
明軍雖然裝扮得很像元軍,細節(jié)也做到位了,甚至還有能說簡單蒙古語的句容衛(wèi)軍士黃洋,可這些并不能讓對方接近,一旦接近,那就會露餡。
黃洋見拉克申驅(qū)馬而至,眼珠一轉(zhuǎn),喊道:“快去看看,都尉受了傷,就在后面隊伍里。”
拉克申來不及多想,連忙到了隊伍之中,看到推著推車的明軍,并沒發(fā)現(xiàn)推車上有負傷的都尉,再看推車之人,也沒什么傷,眼神銳利,甚至連沮喪的神情都沒有。
“都尉在哪里?”
拉克申轉(zhuǎn)頭問,卻看到了一群人圍了上來。
噗!
蕭成的長槍刺入拉克申的胸膛,隨后猛地拔出,張培將拉克申扶住,從戰(zhàn)馬上拉到推車上,然后用繩子綁住固定好。
人群散開,拉克申如同參與了慶賀一般,坐在了大明的推車之上一點點接近營地。
路上,血跡成線。不久,成點。
顧正臣端坐在戰(zhàn)馬上,眼神中滿是冰冷與無情。
哪怕拉克申和自己年齡相仿,哪怕他是興高采烈前來迎接“家人”。但敵我之間沒有同情,生死頃刻的草原上,沒有憐憫的位置。
死!
任何妨礙大明取得勝利的人,都將死在戰(zhàn)斗的刀鋒之下。
太陽終還是落山了,天色昏昏。
這是顧正臣刻意選擇的抵達時間,因為只有這個時候,明軍可以借助視野不太清晰的機會,殺掉所有試圖接近的元軍,避免軍隊過早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