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馳琰負手道:“陸都尉說了算。”
只聽“篤篤”兩聲,兩只箭一前一后離弦,各中額心,當即斃命。
滿場闃靜,眾人愕然。
陸九霄擦了擦手,“魏將軍,把軍事布防圖交給許將軍。”
說罷,他徑直入了營帳,是要徹夜商討的意思。
魏均見狀忙拉住許馳琰,他怒道:“許將軍,這姓陸的究竟什么來頭?您從軍數(shù)年,還要被他壓一頭?且他初來乍到,他能知道什么啊,那兩個可是我的親兵,這未免也太下人面子了!”
聞,許馳琰好笑地往營帳處瞧了眼,“瞧見營帳前那幾個人了嗎?那是圣上的貼身護衛(wèi)。我告訴你,他在京都是祖宗,在瞿都就是閻王,還沒有什么人能讓他給面子的,便是要你的命,他也是能的。好好配合他,否則啊……”
他瞥了下那兩具尚且溫熱的尸體,拍了拍魏均的肩。
后頭幾日,魏均果真敬業(yè)許多。
陸九霄只花了一日時間整頓瞿都的散兵,手段很簡單粗暴,不聽話的便拉出去杖斃,不問姓名不問家世,反正這瞿都,身份再尊貴,能尊貴得過他陸世子嗎?
但不得不說,這以暴制暴的法子當真有效,很快便使散漫的軍隊看起來頗像那么個樣子。
二月初九,驪國大軍正式往昌藍關(guān)抵御前進。
千軍萬馬,金鼓連天。
硝煙四起,戰(zhàn)火紛飛。
以昌藍關(guān)為界南北三百里,廝殺足足六日,才讓西瀛營寨往北退了兩百里。
此次戰(zhàn)事,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場驪國以擊退西瀛為目的的一次戰(zhàn)爭,西瀛自也如此以為,左不過便是敗退放棄攻打瞿都,可誰都沒料到的是,二月十五,兩邊打得正不可開交的當夜,許馳琰率一萬精兵從昌藍關(guān)以東,抄小路繞至北邊。子時一刻,天邊綻開煙火——
陸九霄的人從南發(fā)起進攻,西瀛邊打邊退,誰料卻是腹背受敵。
二月二十一日夜,西瀛殘軍敗將被逼退至最北的含東關(guān),不及振作士氣,從天而降的火苗燒了糧倉與營帳。步步緊逼之下,不得不退回役都。
二月二十八,西瀛派使臣前來講和,再一次掏出了休戰(zhàn)條約。
三月初二,使臣的尸身被送回西瀛。
接踵而來的,是驪國漫無止境的進攻。
與以往每一場戰(zhàn)役都不同,此次驪國來勢洶洶,打法激進,打得西瀛一個措手不及。
于是,鎮(zhèn)守在役都的西瀛將領(lǐng)木克爾終于露了面。
西瀛營帳中,木克爾坐在沙盤前,看著滿盤戰(zhàn)況。
一旁的將領(lǐng)用西瀛話道:“將軍,驪國這回是有備而來,已打到了磐興嶺,是奔著役都來的。領(lǐng)頭之人姓陸,從前未露過面,我等摸不透他的戰(zhàn)術(shù)。”
木克爾沉默半響,“他的打法很像一個人,不過多了幾分兇猛。”
“但那個人,已經(jīng)死了六年了。”
“將軍,將軍!”士兵從營帳外狂奔而來,摔在跟前道:“將,將軍,驪軍已過磐興嶺,往城門來了!”
長達數(shù)月的拉鋸戰(zhàn)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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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時至六月。
慕夏時節(jié),酷暑難耐,烈日懸天,難免叫人心浮氣躁。
沈時葶著一件薄衫倚在窗前,走神地撫著窗前的花枝。
每隔七日便會有從瞿都傳回的戰(zhàn)報,賀凜從不瞞她。傳回的軍情有勝有敗,無不讓人提心吊膽,但他平安無事,這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今日,距上一回傳回戰(zhàn)報,恰是第七日。
她回頭道:“桃因,二哥哥沒有遣人喚我過去嗎?”
桃因搖頭,“姑娘莫著急,這書信傳達哪有那么準的,上回不也晚了兩日嗎?”
沈時葶頷首,倏地指尖一疼,叫窗外的花枝刺破了手,冒出的那一點血格外鮮紅。
她胸腔震了兩下,吮了吮指尖。
夜里,沈時葶夢中驚醒,滿臉淚痕。
夢里火光沖天,“砰”地一聲巨響,山嶺被炸開來,陸九霄渾身都是血……
“桃因,桃因!”沈時葶起身,匆匆忙忙將薄衫往身上批。
桃因聞聲而進,“姑娘,您這是怎的了?”
“我要去一趟西廂房。”
從前若是戰(zhàn)報晚了,賀凜是會差人知會她的,可這一回沒有。
寅時一刻,庭園闃無人聲,蟬鳴蛙叫聲此起彼伏。
沈時葶到西廂房時,見書房門牖緊閉,里頭微弱的燈光卻讓她一顆不安的心跳得更快,原應(yīng)守在門外的陳暮與陳旭都不見了蹤影。
她上前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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