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這樣嬌麗的美人,任何話從她嘴里說出來,都動聽了三分,更何況是這樣婉轉動人的少爺二字。
富察傅恒觸到她的笑容,飛快的避開視線,只留一側通紅的耳朵對著她,沉聲道:“不要對男子這樣笑,很失禮。”
魏瓔珞聞一楞。
她原先以為他是吃這套的。
卻沒想到,這人的性子與他的外貌相反,看起來是個花叢老手,浪蕩公子,實際相處起來,卻發現他在這方面似乎生澀得很。
心底冷笑一聲,魏瓔珞在心里頭對自己說:“誰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就像他面前的我。”
“侍衛所還有事,我先走了,謝謝你幫我找回了玉佩。”富察傅恒轉身離去,與其說是有事離開,倒不如說是落荒而逃。
魏瓔珞望著他的背影,神色變幻不定,直至背后響起一個冷冷的女聲:“瓔珞,你好大的膽子!”
一回頭,見明玉一臉慍色站在不遠處:“光天化日,你竟敢勾引富察侍衛!”
魏瓔珞不知道她在那站了多久,看了多久,充滿試探性的笑:“不但光天化日,還眾目睽睽呢,有您盯著,我話都不敢跟富察侍衛多說一句,哪里還有膽子勾引他?”
“你還敢頂嘴!”明玉的手揚了起來,“我親耳聽見你喊他少爺,你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你怎么敢用這樣不堪的語挑逗他?”
原來她只瞧見了這么點,聽見了這么點……
魏瓔珞的心立刻定了下來,既然沒有把柄在對方手里,自然不肯白白受她一巴掌,立時攥住對方的手,笑道:“明玉姐姐,若我真的做錯事,你可以告到皇后娘娘那去,但無緣無故,恕我不能受教!”
明玉顯然不愿意將事情鬧大。
又或者說,她更加不愿意讓魏瓔珞近皇后娘娘的身了。
“好,很好,一個小小宮女,竟然處處頂撞,真把長春宮當你家,把自己當成主子了?”明玉甩開她的手,冷笑吩咐道,“看來還是手里的活不夠多,讓你有空胡思亂想,忘了自己的身份——去!把整個大殿都打掃一遍!我待會兒會來檢查,若有丁點不干凈,扒了你的皮!”
若說先前還有些遮遮掩掩,從今日開始,明玉就開始明目張膽的針對魏瓔珞。
最苦的活歸她做,最累的活也交給她做,做完以后,還挑挑揀揀,但凡在在窗戶縫隙里摸到一滴灰,便要魏瓔珞將整個長春宮重新擦過。
就連另一位大宮女爾晴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尋了個時間對明玉說:“你也不要太過分了,她若是扛不住,鬧到皇后娘娘那,你臉上也不好看。”
“你覺得我會給她這個機會?”明玉笑道。
若之前還只是晾著魏瓔珞,不許她與皇后見面說話,現在則不同,現在明玉一找著機會,就要在皇后面前編排魏瓔珞的不是。
“主子,洗臉水打好了。”
屋中一面明鏡,鏡面平如湖泊,鏡中的皇后皺皺眉頭:“明玉,怎么是你來送水,瓔珞呢?”
明玉將盛著熱水的銅盆擱在桌上,熱水微蕩,她嘆了口氣道:“誰知道跑去哪兒偷懶了,要不是我提前去問,主子連梳洗的水都沒有!”
皇后的眉頭蹙得更緊:“她真的如此憊懶?”
“可不是,事情不會做,光一張嘴皮子厲害。”明玉將帕子放進盆中打濕,嘴巴皮子不停的翻,“上回我不過說她兩句,都敢給我臉色瞧呢!主子,這樣的人,怎能留在長春宮呢!”
人可畏。
一次兩次,皇后還能當成耳邊風,次數多了,心底便不禁有了成見。
“爾晴,你說呢?”偏聽則暗,皇后倒也不至于對方說什么,就信什么,于是望著鏡子問,“瓔珞竟如此不堪么?”
為她梳頭的手指停頓了一下。
鏡子照不到的地方,明玉頻頻朝爾晴使著眼色。
爾晴瞥了她一眼,不想得罪她,但也不想落井下石,于是斟酌了一下辭,道:“許是不大適應長春宮的生活吧,跟老人之間頗有些磨合。”
“若真是這樣,明日一早,讓她還回繡坊去吧。”皇后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等等,外面是不是打雷了?”
一聲驚雷劃過天際,照得天地一片雪白。
皇后從椅子上驚起,連頭發都顧不上梳了,直朝門外沖去:“我的花,我的茉莉!”
“主子,主子慢點!”爾晴與明玉急忙追上去。
這場雨忽如其來,而且越下越大,皇后等人一路走來,沿途葉子落了無數,在地上鋪了一條長長綠河。
“快,拿油布來!把花罩上!”皇后心焦如火,沖進花圃時,卻忽如愣住。
傾盆大雨下,瓔珞穿著蓑衣,用力拉扯油布,已經將茉莉花遮擋了大半兒。
“……皇后娘娘。”聽見人聲,她轉過臉,被雨水洗得雪白的清麗臉頰,猶如花圃中盈盈盛開的茉莉,笑道,“您怎么來了?”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