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魏瓔珞慢慢昂起頭,鮮紅如血的汁水沿著她的下巴不停下落,她略顯狼狽地望著對面的裕太妃。
“說得對。”裕太妃搖著手中扇子,對她愜意一笑,“你姐姐的確是我殺的。”
魏瓔珞一聽,條件反射的要往她面前沖,可身后兩名太監卻死死按著她的肩膀,她像砧板上的魚一樣,動彈不得。
“知道我為什么要殺她嗎?”裕太妃緩步來到她面前,“因為她勾引弘晝,是個天生的賤人!”
“住口!”魏瓔珞罵道,“明明是弘晝色膽包天,你卻怪罪到姐姐身上,根本是顛倒黑白!”
“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人太多了,難道要怪梧桐枝太高嗎?”裕太妃冷笑一聲,“沒有你們這些爬床的包衣賤人,弘晝才不會落到如此地步!今日叫你來,不過是要告訴你一件事,好好聽清楚!”
一名太監揪住魏瓔珞的頭發,如同提著待售的魚一樣,將她頭顱提起,憤恨不甘的面孔展現給裕太妃看。
“你是皇后身邊的紅人,又是給皇上侍疾染病的忠仆,我不能公然殺你,可你別忘了——”裕太妃用手中的扇子拍了拍魏瓔珞的臉頰,笑道,“你爹還風光地當著內管領,只要我一句話——他的下場不會比你姐好到哪里去。”
“你……”魏瓔珞一個字沒說完,后頭的太監就一用力,將她摔在地上。
渾身骨骼都疼,疼得她一時半會居然爬不起來。
“從今往后,你給我夾起尾巴做人,再犯到我手上,不光摘了你的腦袋,還要你魏氏全族陪葬。”裕太妃的聲音在她頭頂輕飄飄響起,最后飄落下來的,還有一張拍打過她臉頰的宮扇。
裕太妃嫌棄她的姐姐,也嫌棄她,連帶著用來拍過她臉頰的扇子,都覺得臟。
從宮女手中接過帕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裕太妃看也不看地上的魏瓔珞,只淡淡吐出兩個字:“滾吧!”
魏瓔珞渾渾噩噩地回了長春宮,前腳剛進內院,便聽見里頭人聲嘈雜。
但見繁花如錦,落花下一條長茶幾,茶幾上放置著十來只小瓷碗,或白或綠,或素或彩,幾朵花瓣飄在碗面上,十幾名小宮女繞在瓷碗前,正在玩丟針游戲。
雖草草整理過一番,但魏瓔珞此刻的模樣依然憔悴不堪,她抬手擦了擦臉,覺得袖子上仍殘留著葡萄汁與屈辱的味道,于是輕手輕腳,正想著不引人注意地回西耳房,卻聽爾晴一聲:“瓔珞,你回來了,過來過來!”
幾個相熟的小宮女甚至跑過來,一個扯她左邊袖子,一個扯她右邊袖子,將她拉到了人群中。
魏瓔珞無可奈何:“你們在玩什么?”
“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爾晴笑道,“今天是七月七,女兒節,我們大家伙兒在乞巧呢!”
魏瓔珞瞥了眼茶幾,心道原來如此。
把針南北向放在水面上,如果太陽光能從針孔穿過去,織女就會保佑投針者有一雙巧手。
幾個小宮女前后試了試,無一例外,針都沉進了碗底。
“瓔珞,你來試試吧。”爾晴將一枚針遞了過來,“你的手最巧,定能成功。”
魏瓔珞對乞巧一點興趣也無,但在眾人慫恿之下,不得已接過針,針尖剛剛觸到水面,水波一蕩,水面上竟浮現出裕太妃的嘴臉。
“你姐姐的確是我殺的。”她笑,“知道我為什么要殺她嗎?因為她勾引弘晝,是個天生的賤人!”
魏瓔珞手一抖,銀針立時沉進水底。
四周沉默一瞬,最后是魏瓔珞先打破沉默,她面色平靜道:“我再試一次。”
針觸水面,裕太妃的面孔又再次浮了出來。
“你爹還風光地當著內管領,只要我一句話——他的下場不會比你姐好到哪里去。”
魏瓔珞手一抖,針影又歪了。
爾晴眼尖心細,略微皺了眉頭道:“瓔珞,你沒事吧,怎么手一直抖。”
魏瓔珞一垂眼,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在不停打抖,她握住自己的右手,面無表情道:“我沒事,讓我再試一次。”
針又沉下去了。
“我再試一次。”
這一次也一樣。
“我再試一次。”
……
月影橫斜,蟲鳴四起,不知不覺,院子里已沒了人,只余魏瓔珞一個立在茶幾旁,不依不饒的往水里頭投著銀針。
“我再試試一次。”魏瓔珞喃喃自語道。
身旁無人回應,回應她的只有再次浮上水面的那副丑惡嘴臉。
“從今往后,你給我夾起尾巴做人,再犯到我手上,不光摘了你的腦袋,還要你魏氏全族陪葬。”裕太妃透過水面,似嘲似諷的對她笑,“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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