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明說完就要走。
江妙妙連忙拽住他的胳膊。
“我跟你一起去。”
“分頭行動效率更高。”
“可是小區(qū)外面很危險啊,防盜窗又重,你肯定需要個幫手,我在旁邊可以幫你的忙。”
陸啟明瞇起眼睛,眸光銳利,仿佛能看穿她的借口。
“你是不是害怕,不敢一個人單獨(dú)行動?害怕就直說,我會照顧你的嘛。”
江妙妙一口否決。
“當(dāng)然不是!”
“那是為什么?”
“我都說了,我想幫你,省得你太辛苦。”
陸啟明聳聳肩,將一輛推車交給她。
“好吧,那就一起走。”
她心中竊喜,推著車跟在他后面。
沿路看到不少車輛。
有些停在路邊,有些停在車庫里,都積了一層灰塵和落葉,車輪底下野草瘋長。
能住得起湖邊別墅的人非富即貴,因此車輛都是江妙妙以前根本不敢肖想的豪車。
她看過導(dǎo)航了,離這里最近的小區(qū)在三站路外,要是能開車去再好不過。
可惜開車動靜太大,容易引來喪尸,還是這樣慢吞吞走更安全。
兩人迎著旭日,已經(jīng)做好了長途跋涉的準(zhǔn)備。
但是出小區(qū)大門沒多久,就看見路邊有家防盜窗定制店。
店門敞開,維持著喪尸爆發(fā)那天混亂的景象,貨架上很多材料被掃到地上,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
陸啟明臨時冒出一個新主意。
舊的不如新的,現(xiàn)成的材料就在眼前,直接搬回家做多好,何必去拆別人家二手的。
他推著車要過去,江妙妙看出他的意圖,擔(dān)心地問:
“你確定你能做得出完整的防盜窗?你以前做過嗎?”
拆二手的,只需要找到尺寸合適的拆下來,帶回家打幾顆螺絲釘就行。
用原材料就不一樣了,鋁合金都是一根根的,弄回去需要量尺寸、切割、打磨、拼接,最后才是安裝,難度至少是前者的好幾倍。
專門做這行的,都得當(dāng)好幾年學(xué)徒才能上手呢。
陸啟明語氣輕松。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就這幾根管子沒什么難度。來,搭把手,挑好材料弄回去。”
他如此有信心,江妙妙也樂得少走路,幫他挑選材料。
店里材料有很多種,鋁合金、不銹鋼、彩鋼、鋼塑復(fù)合與鐵藝。
他們對價格、外觀沒有要求,只要結(jié)實(shí),能扛得住喪尸。
陸啟明把每根材料都挑出來一根,用膝蓋折斷,測試材料的結(jié)實(shí)程度。
全部檢測一番后,他決定用不銹鋼的。
兩人把店里不銹鋼管都找出來,盡量往推車上堆。
小推車曾經(jīng)的使命是在超市里裝裝薯片和紙巾,如今硬生生被他們當(dāng)成貨車用,壓得框架都彎了。
兩輛推車全部堆滿鋼管,陸啟明接著找配件。
螺絲釘、電鉆、錘子、扳手、電焊機(jī)、電鋸、卷尺……七七八八又是一堆。
他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材料運(yùn)回家。
江妙妙累得站都站不穩(wěn),進(jìn)門便一屁股坐下,癱在地上不動彈。
陸啟明精力充沛,關(guān)好門便行動起來,先用卷尺量了窗戶尺寸,然后蹲在客廳里,拿起電鋸切鋼管。
江妙妙對這方面是一竅不通,完全插不上手。
想著中午到了,便主動去做飯。
客廳里太嘈雜,切割鋼管時粉塵大。她把電磁爐和廚具都搬到后面的小房間去,關(guān)上門做飯。
飯菜出鍋,已是半小時后。
江妙妙走到客廳,陸啟明人不在,地板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材料。
窗戶那邊有嗡嗡的響聲,她走過去,看見他坐在窗外的梯子上,正拿著電焊機(jī)將鋼管焊接在一起。
旁邊已經(jīng)焊好幾根了,整齊有序地排列著,看起來像模像樣。
她贊賞地點(diǎn)頭,“不錯,這手藝不去造監(jiān)獄可惜了……”
話未說完,她臉色大變,指著他身后說:
“小心!有喪尸!”
陸啟明回頭看了眼,果然有個喪尸走到梯子底下,大概是被電鉆的聲音吸引過來的。
他拋了拋手里的鋼管,丟下去。鋼管貫穿喪尸的腳掌,把它釘在地上,再也無法前進(jìn)一步。
江妙妙:“……殘忍!”
“它咬我的時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殘忍了。”
他拍拍褲子跳下樓梯,走進(jìn)別墅關(guān)上門。
“有飯吃嗎?我餓死了。”
江妙妙裝傻,“沒有啊。”
“騙子,我都聞到香味了。”
他捏捏她的鼻子,摘掉手套去洗手。
江妙妙把飯菜端出來,莫名覺得這種生活挺好。
苦力活兒有人干,她只需要做做飯,玩玩游戲,就能好吃好喝地活下去,偶爾心情不好還能罵他兩句出氣,比之前一個人生活有意思多了。
吃完飯休息一小時,陸啟明繼續(xù)干活。
江妙妙在旁邊搭手遞工具,順便觀察有沒有喪尸過來。
期間材料用完,兩人又跑了一趟,把能用得上的材料幾乎都運(yùn)了回來。
兩天后,整棟屋子的窗戶都罩上一層不銹鋼籠子,看起來固若金湯。
他們做了測試,把那個喪尸腳上的鋼管拔掉,讓江妙妙在防盜窗后面喊。
喪尸看見她,要咬她,努力了半個小時也沒能沖進(jìn)來,最后一瘸一拐地悻悻離開。
陸啟明得意。
“我手藝怎么樣?”
江妙妙豎起大拇指,“不錯,以后不當(dāng)鴨也能混得到飯吃了。”
他看向客廳里的狼藉。
“還剩了不少材料,扔掉太可惜,不如利用起來做點(diǎn)東西。”
這么結(jié)實(shí)的材料,做什么才能物盡其用?
他們現(xiàn)在可是樣樣都缺,連張小板凳都沒有。
二人看著堪比毛坯房的屋子,陷入糾結(jié)。
“我們用它做個盔甲吧。”
江妙妙靈機(jī)一動,提議道:“做個跟人一樣大的,從頭到腳都罩住。這樣喪尸就算發(fā)現(xiàn)了,隔著罩子也咬不到我們,怎么樣?”
陸啟明白了她一眼,“你知道做個這樣的罩子有多重嗎?”
“多重?”
“起碼三四十斤。到時喪尸是咬不到你,但你也別想跑,待在罩子里等著餓死吧。”
她很難得主動想什么求生妙計,頭一次提出來就被對方如此鄙夷,面子有點(diǎn)掛不住。
“不做就不做,哼。”
她玩游戲去。
江妙妙跑到樓上玩掃雷,陸啟明獨(dú)自在樓下敲敲打打。
過了不知多久,他上樓叫她,說有個好東西給她看。
她好奇地跟下去,只見客廳多出個鐵架子。
不高,也就比她腰高一點(diǎn),但是很寬,得有兩三米長。中間隔出許多小格子,像個貨架,可這么矮的貨架能干嘛使?
當(dāng)鞋柜?他們統(tǒng)共才四雙鞋。
陸啟明見她表情茫然,主動介紹。
“這是鍋架。”
“鍋架?”
他把電磁爐放在其中一個格子上,平底鍋放在另一個格子上。
盤碗筷子用臉盆裝好,砧板菜刀鍋鏟也都找到各自的位置,一堆亂糟糟的廚具瞬間收拾得整整齊齊,有條不紊。
“以后再也不用蹲在地上做飯了,這些天我差點(diǎn)沒得頸椎病。”
陸啟明說。
“你還挺細(xì)心。”
江妙妙看著他,眼神意外。
她都沒想到這方面。
陸啟明笑道:“我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去玩游戲?說好了,早飯歸我,晚飯歸你。”
她嘆了口氣,“去吧去吧……等等,幫我摘點(diǎn)豆芽先。”
豆芽還剩下許多,在容器里長得茂盛,走進(jìn)那個房間,放眼望去綠油油一片,滿地都是茁壯生長的綠豆芽,等待他們的垂青。
陸啟明摘了一盆,看著舒展的葉片皺眉。
“它們已經(jīng)長得這么大了,我們來不及吃完的,得移到土里去。”
江妙妙何嘗不是這樣想,然而實(shí)施起來很困難。
“外面就是院子,種是種的開。可是長滿了雜草,想種豆子的話,得先把地開墾一遍吧,開墾完要花時間種,種完還得澆水施肥吧。這來來回回得耗多少時間,會有多少喪尸從身邊過?太危險了。”
就為了吃幾顆豆子,冒生命危險,她才不呢。
陸啟明也考慮起這些問題,想了會兒,他突然跑出去,抱回來一堆沒用完的不銹鋼鋼管。
江妙妙不解,“你想做什么?”
“去外面種太危險,不如在屋子里種。”
他用鋼管比劃,“這個房間朝南,窗戶大,陽關(guān)充足。我們搭個室內(nèi)種植架,只需要去外面弄土回來,其他程序都在屋子里完成。按照這里的面積看,不光可以種豆子,以后還可以種白菜、蘿卜、西紅柿,什么都能種。”
江妙妙激動起來,“真的嗎?太好了!我喜歡吃黃瓜!”
又脆又水靈,還可以敷面膜呢。
她早就想捯飭捯飭自己這張糙臉。
陸啟明卷起袖子,不打算休息了。
“我現(xiàn)在就開始量尺寸,你去做飯吧。”
“沒問題!”
她干勁十足,抱著豆芽做飯去。
不得不說,有了鍋架之后做飯方便多了,再也不用蹲在地上被油煙熏得睜不開眼睛。
江妙妙做好飯,主動給他端過去。
陸啟明電焊的手藝越來越熟練,第二天,種植架的雛形就出來了。
一共三個同樣大小的架子,長四米寬兩米,中間分三層,間隔一米左右擺放。
他去防盜窗店里拉回來許多不銹鋼鋼片,焊接成長一米寬一米,高度為三十公分的大鐵盒子,里面灌滿土。
土看起來干巴巴的,沒什么養(yǎng)分。
陸啟明把院子里的雜草落葉全部掃到一起,放火點(diǎn)燃,燒出些草木灰,均勻地灑在土里,從湖里提水灌溉。
最后,挑選茁壯的豆苗移了進(jìn)去。
江妙妙也一直在干活,種下最后一棵時,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陸啟明用臉盆澆水,摸了摸柔嫩的綠色葉片。
“再過幾個月,我們就有新鮮的綠豆和桃子吃了。”
是啊,想當(dāng)初她整天一個人窩在屋子里,吃飽飯就琢磨喪尸攻進(jìn)來時,怎樣死才不痛苦。
而現(xiàn)在,美好的未來已在眼前展開畫卷。
她不像原文女主角那么堅毅強(qiáng)大,她好吃又懶做,貪生又怕死,卻也能在可怕的末世里,擁有一片小小的,屬于自己的天地。
“謝謝你。”
江妙妙抬起頭,由衷的向陸啟明道謝。
后者輕笑,把臉伸過來,用食指點(diǎn)了點(diǎn)臉頰。
她茫然,“做什么?”
“我辛苦了這么多天,手指都磨出水泡了,要獎勵。”
“獎勵?”
“你真傻還是裝傻?”
她恍然大悟,勾勾手指。
“把眼睛閉上。”
“不要。”
“閉上,不然我害羞。”
陸啟明只好閉上眼睛,誰知降臨在臉上的,不是柔軟的嘴唇,而是雪白的牙齒。
江妙妙毫不留情地在他臉上咬了口,留下幾顆深刻的牙印,沖一臉驚愕的他做了個鬼臉。
“想耍流氓?吃屎去吧,略略略。”
她說完扭頭就跑,留下陸啟明捂著臉站在原地,哭笑不得。
豆芽和防盜窗都弄好了,接下來是警報器。
上次喪尸溜進(jìn)來時,要是裝了警報器,他們就不至于那么被動了。
江妙妙本以為這里的房子這么好,住戶肯定都會安裝警報器,可是找了一圈,要么沒有,要么就是特別高端,需要聯(lián)網(wǎng)才能用的那種智能型的。
他們能用的只有電,沒網(wǎng)絡(luò)沒信號,用不了智能型。
只好空出一天時間,早上八點(diǎn)就出門,去小區(qū)外尋找專門賣警報器的電子店。
天氣越來越熱了,上午的陽光強(qiáng)烈到刺眼。
江妙妙為了洗澡時方便點(diǎn),特地穿了長袖長褲,戴口罩帽子,好讓喪尸血盡量少沾到皮膚上。
如此全副武裝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被太陽曬得頭暈眼花,幾乎中暑。
陸啟明看她不好受,經(jīng)過一輛廢棄自行車時,從車簍里順了把太陽傘,讓她撐著。
幾個喪尸拖著腐爛到露出白骨的腳,路過他們身邊,渾濁的死魚眼轉(zhuǎn)了轉(zhuǎn)。
二人立刻屏住呼吸,放慢速度,學(xué)著它們的模樣搖搖晃晃地走。
喪尸們移開視線,繼續(xù)在荒無人煙的街頭游蕩。
微風(fēng)起,塑料袋滿天飛揚(yáng)。
江妙妙松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朝陸啟明身邊靠近些。
他個子大,肉多,萬一喪尸咬過來,能當(dāng)個肉盾頂很久。
馬路兩邊都是店鋪,末世前繁華極了。
逛街的、上班的、上學(xué)的、吃飯的,總是把店門擠得水泄不通。
而現(xiàn)在,只有落葉從店門口飄過,里面大多一片狼藉。
江妙妙路過一家店門口,停下腳步,抬著頭一動不動。
陸啟明看了眼招牌——紅辣椒火鍋店。
好想吃火鍋,沒有火鍋的話,燒烤、烤魚、麻辣燙也行啊,嗚嗚嗚……
淚水從嘴角流下,江妙妙倔強(qiáng)地擦了擦,繼續(xù)往前走。
陸啟明忍俊不禁,很罕見的沒有笑話她,默默的跟在后面。
警報器專賣店不好找,兩人走了幾條街都沒看到目標(biāo)。
手機(jī)又沒有網(wǎng)絡(luò),導(dǎo)航上的地圖只能看到比較大型的地標(biāo)建筑物,更詳細(xì)的就加載不出來了。
眼看著上午就要結(jié)束,江妙妙的肚子開始抗議,猶豫要不要提議先回去。
“有數(shù)碼城。”
陸啟明忽然說。
她抬起頭,前方不遠(yuǎn)處果然是一座數(shù)碼城,五層樓,面積很大,小山一樣聳立在十字路口旁邊。
里面應(yīng)該會有警報器,這里都沒有的話,其他地方就更找不到了。
但是門和窗戶都黑黝黝的,看起來怪滲人。
離市民撤退已經(jīng)過去兩個多月,誰知道會不會有喪尸把它當(dāng)成老窩,晝伏夜出呢?
他們走進(jìn)去,搞不好就是自投羅網(wǎng)。
陸啟明注意到她的表情,握住她的手。
“別怕,我們拿了東西就走。”
“一定要進(jìn)去嗎?”
她小心臟亂跳。
陸啟明想了想,“要不……你在外面等我?”
外面喪尸更多,最近的一個離她不到十米。
江妙妙打了個哆嗦,用力搖頭,抓緊他的手。
陸啟明笑笑,牽著她走進(jìn)去。
她從所未有過的聽話,眼神都不敢亂飄,像個第一次走出家門的小寶寶。
跨進(jìn)數(shù)碼城大門的那一瞬間,一股寒風(fēng)從里面往外吹,江妙妙從頭麻到腳,腦海中浮現(xiàn)出喪尸滿臉都是蛆在亂爬的畫面。
陸啟明停下來,換了個牽手的姿勢,用自己的大手掌把她的手完全包裹起來,低聲道:
“跟著我,沒事的。”
來都來了,無路可退。
她咽了口唾沫,每一步都走得心驚肉跳。
兩人在店鋪間穿梭,一樓全是賣電腦的,沒有警報器,于是找樓梯上到二樓。
二樓窗戶少,光線更加陰暗,周圍黑影重重,仿佛隨時會有東西躥出來。
陸啟明突然停下腳步,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她也看過去,啥都看不見,汗毛直立。
“怎么了?”
“不好!”
她繃緊神經(jīng),做好逃跑的準(zhǔn)備。
“有喪尸嗎?”
“有蟑螂。”
“……”江妙妙無以對,唯有痛擊,狠狠捶了他一拳,“神經(jīng)病,嚇?biāo)牢伊耍 ?
陸啟明笑嘻嘻的,“看來這里面是安全的,不要疑神疑鬼啦。”
經(jīng)他這么一鬧,江妙妙還真放松了許多,開始查看周圍的貨品。
手機(jī)、充電寶、平板電腦……這是?
她拿起一疊東西,對著光看。
陸啟明湊過來,喲了一聲。
“這么多游戲光盤?以后我們又有游戲玩了。”
江妙妙只玩過下載型的,從來沒試過用光盤玩,晃了晃問:
“你會安裝?”
“嗯。”
“要聯(lián)網(wǎng)嗎?”
“我也不記得,帶回去試試。”
他找來一個塑料袋,裝了幾十張光盤,繼續(xù)尋找警報器。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兩人終于在一個角落里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把店里庫存的幾十盒全部拿上,神清氣爽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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