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國王的意思,是你要像國王一樣擁有財富和權力,這樣才能給她幸福。”
“……這張吊死鬼又是什么意思?她吊死還是我吊死?”
“都不是,吊死鬼的意思是……是……”
她一時間編不出來,急得抓了下頭發。
“是指以后你們要是遭遇危險,你必須勇往直前,用自己的生命捍衛她的安全。”
陸啟明單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好吧,還有呢?”
“第四張是個死神,意思是死亡不會把你們分開。第五張是惡魔,說明你們的感情還是存在變數的,你必須時刻關愛她。第六張是太陽,這說明只要嚴格遵守上面的要求,你們的未來會一片光明。”
江妙妙全部解釋完畢,抹了把汗。
陸啟明微笑,“我會永遠記住這些話的。”
“真的?”她故意揉肩膀,“我每天洗衣服洗得肩膀酸死了,以后你來洗好不好?”
他搖頭,“不好。”
“可你剛才明明說……”
“我問‘如何才能永遠跟它在一起’,這個它,指得是它。”
他抬手指向一旁,江妙妙扭頭看去,江肉肉正抱著椅子腿策馬奔騰。
“……”
陸啟明笑容得意。
“你該不會以為是說你吧?太自戀了,嘖嘖。”
江妙妙把牌往抽屜一扔,撲過去要掐他。
陸啟明忙道:“蛋糕坯已經涼了,我們來抹果醬吧。”
她只好松開手,隨他一起把涼透的蛋糕坯拿出來。
果醬有好幾種口味的,草莓、藍莓、蘋果、菠蘿,顏色各有不同。
陸啟明將它們從底部開始,一圈圈的往上涂。
圈越來越小,最后中間是一塊乒乓球大小的粉色草莓醬。
整個蛋糕看起來晶瑩剔透,漂亮極了,比江妙妙以前花好幾百大洋買的都驚艷。
他狀若隨意地問:“你今年多少歲?”
她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答:“21。”
陸啟明舀起一勺融化的白巧克力,在上面寫了個21。
江妙妙:“……你做什么?”
他譏嘲:“你的小九九我還看不出來?別裝了,21歲生日快樂。”
她愣住,忘記接話。
陸啟明把水果刀遞到她手里,低聲道:
“雖然你21了還活得像個小傻子,但我很希望你一直這么傻下去。22歲,23歲,你以后的每個生日,我都要和你一起過。”
江妙妙樂得合不攏嘴,但不肯收下“傻子”這個形容。
“誰傻啊,我要是傻,能活到現在?”
陸啟明也笑,“是啊,你到底哪兒來的好運氣?難道真的傻人有傻福?”
她正要接話,樓下突然傳來一聲響,讓二人都怔了怔。
“什么聲音?是老白弄倒東西了嗎?”
陸啟明聽著不像,拿來槍說:“我下去看看。”
“一起。”
江妙妙沒顧得上吃蛋糕,把它放在桌上,端起小電鋸隨他下樓。
響聲還在繼續,大概幾秒就有一次,而且隨著距離的拉近,他們確定不是從超市傳來的,而是來自消防通道。
這怎么可能?消防通道已經被他們用椅子堵上好幾個月了,期間從來沒響過。
二人停在最后一把椅子后面,豎著耳朵傾聽。
可偏偏就在這時,聲音消失了。
樓道漆黑安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江妙妙抓了抓耳朵,“難道是我們聽錯了?”
陸啟明沒說話,目光嚴肅地盯著前方。
但視野全部被椅子遮擋住,根本看不到另一邊。
把椅子挪開看看?且不說那是一件多么費時費力的工程,要是挪開以后,對面全是喪尸怎么辦?豈不是自投羅網么。
他還在權衡利弊,超市里,老白夫妻倆大叫起來,刺耳的聲音讓江妙妙心臟一緊,下意識抓住他的手。
“過去看看。”
陸啟明走在前面,讓她抓著自己的衣角。
兩人一步步靠近鳥屋,鳥叫聲卻又停了。
怦怦怦——
黑暗里,江妙妙簡直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握著電鋸的手不停冒汗,大氣都不敢出。
陸啟明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確認沒有其他動靜,打開門。
涼風一陣陣往里灌,窗戶玻璃破了,地上全是碎片。
江妙妙頭皮發麻,低聲說:“是不是有東西進來了?老白呢?老白……”
她喊了幾聲,沒有回應,于是壯起膽子靠近鳥窩。
鳥窩約有一平米,是他們為一家六口做的愛巢。里面鋪滿白色棉花,干凈溫暖。
然而借助微弱的月光,她分明看見棉花上有幾個大小不一的黑色圓點,像極了滴上去的血。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
烏鴉全都上哪兒去了?
空氣里隱隱有股熟悉的腐爛味,陸啟明戒備地說:
“我們先回……”
話未說完,一個人影從窗外爬進來,速度極快,幾乎一眨眼就爬進了房間。
夜色中,它眼睛里閃著嗜血的光。
陸啟明聽見動靜轉身,晚了一步,被對方一口咬在右肩上。
那口咬得很重,利齒深深陷入關節,讓他整條胳膊都動不了,只能用左手去拿槍。
手指才碰到槍身,耳中就聽到電鋸響。
江妙妙高舉著小電鋸,落在喪尸的脖子上。
血肉橫飛,喪尸的腦袋和身體一分為二。腦袋仍咬著陸啟明的肩,身體倒在地上,漫無目的地亂抓亂爬。
她沒停下,又去鋸它的腰,直到對方徹底失去攻擊能力才放棄。
窗外又爬上來兩個喪尸,陸啟明已拿出槍,單手拿著一槍一個,干脆利落地解決掉。
粘稠腥臭的血液與碎肉濺滿地板和墻壁,窗外還有聲音。
江妙妙離得近,往外看了眼。
光線很暗,視線模糊,可是光這一眼,她就至少看見了幾十個喪尸攀附在墻壁上,飛速往上爬。
來了,她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曾經無頭蒼蠅般的喪尸們學會一起進攻。
陸啟明忍著痛,摘掉肩上的喪尸腦袋,丟在地上踩了幾腳、
“我去找東西封窗戶。”
“不!”
江妙妙強硬地攔住他,“別管了,我們回酒店。”
超市的玻璃都是普通鋼化玻璃,根本抵擋不了太久。多留在這里一秒,就多危險一分。
陸啟明略有不解,但決定聽她的,先回酒店再說。
二人離開房間,把門從外面鎖上,推來貨架堵在外面,匆匆跑回酒店。
鎖上房門,待在這個裝滿了防彈玻璃的房間,江妙妙終于放松下來,查看他的傷勢。
咬得倒不狠,只有兩排牙印,和他之前受過的傷比起來不算什么。
但是很深,位置又刁鉆,估計至少半個月都用不了這只手了。
她看得心疼,罵他:“你當時怎么不躲呀,你可以躲開的。”
憑他的身手,只要彎彎腰就不至于被咬到了。
陸啟明說:“我不能躲。”
“為什么?”
“我躲開,它不就咬你身上了么?”
江妙妙沒說話,轉過身,像是去拿藥,其實偷偷擦眼淚。
拿了紗布和消炎藥回來,她給他處理傷口,嘮嘮叨叨地說:“幸好你不會被感染,不然咱們就完了。陸啟明,你可是才說過要陪我過每個生日的,不準而無信。”
他痛得滿頭大汗,卻努力笑給她看。
“我肯定不會的,否則要被你罵死了。”
“你別嘴上說得好聽。”
江妙妙一邊罵他,一邊給他包好了傷口。
由于位置特殊,穿著衣服不方便,陸啟明干脆把t恤脫掉,裸著上身。
她將繃帶從他肩膀繞到腋下,來來回回纏了好幾圈,剪斷時不放心地問:
“你真的不會被感染,對吧?”
就算他體內自帶抗體,可萬一突然失效了呢?
畢竟乙肝疫苗都有過期的時候。
他要是被感染了,那她……
江妙妙不敢想下去,看著對方,希望他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陸啟明點頭,“我不會。”
她宛如脫力般,撲過去摟住他的腰,后怕地啜泣起來。
他輕輕拍打她的背脊。
“傷心吧,剛養大的鳥還沒來得及吃,就被別人吃了。”
江妙妙想到這個,頓時更難過了。
底下動靜未停,江肉肉守在門邊,不安地轉來轉去。
他們想看看外面的情況,但是很難完成。
樓外太黑,路上的畫面根本看不見。
他們不能打開窗戶探頭,因此無法觀測到墻壁上的喪尸。
門很結實,偏偏是最后一道屏障,一旦開啟,后果難以想象。
與其說躲在里面,更不如說……是被困住了。
江妙妙只能靠聲音判斷樓下的情形。
玻璃被撞破了許多,喪尸應該已經從鳥屋里出來,正嗅聞著他們生活的氣息,一層樓一層樓的往上找。
找到這里需要多長時間?
套房里有備用物資,預計能撐半個月。就算它們撞不開門,那半個月以后呢?
夜已經深了,她完全沒有睡意,看著門一刻不敢松懈。
陸啟明見她小臉鐵青,遞來一塊巧克力。
“吃點吧,別煩了。”
她接過去塞進嘴里,伸手想再要一塊。
他很意外,“你真餓了?”
“餓是不太餓,就想多吃點。”
說不定明天就再也沒機會吃了呢。
陸啟明把手里的巧克力都給她,看著房門想了想,忽然問:“你相信我嗎?”
江妙妙回頭,“相信什么?”
“我現在出去,把喪尸解決掉,然后安全回來。”
她一臉無語。
“想做夢就睡覺去,別拿我逗樂。”
“我是認真的。”陸啟明說:“我不知道喪尸為什么突然選擇一起攻擊,但按照現在的發展速度,不趕快解決的話以后只會更加沒機會。”
江妙妙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但無法支持他的提議。
“你能拿什么解決?身體健康的時候都未必打得過,何況還廢了一只手。”
陸啟明笑嘻嘻,“沒有廢,點煙還是做得到的。”
“……”她白了他一眼,繼續盯著門,仿佛眼神能給門加護盾似的。
陸啟明抿抿嘴唇,說:“我的想法是趁現在它們還沒上來,我們先上樓。到時你躲在上次找到槍的人家里,站在窗邊,我盡量把喪尸往樓頂引。
樓頂有發電機和供電系統,我把它們點燃,然后往下跳。
在這之前,我會在腰間栓一根繩子。當我把繩子往下扔時,你要牢牢抓住它。我能不能活,就看這一步了。”
一部分喪尸被炸死,一部分被摔死,剩下的就容易解決。
這是眼下唯一能做到的計劃。
江妙妙問:“要是情況緊急,繩子扔錯了方向,沒扔到我面前呢?要是還沒等你點燃發電機,它們就先追上你呢?要是我抓緊了,繩子卻斷開呢?怎么辦?”
他嘆了口氣,“妙妙,生活本來就是充滿危險的。我們要做的是把概率降到最低,而不是因為危險就不去做。”
以前每一次出任務,都是一趟鬼門關。
剛開始他也害怕,尤其是當子彈從身邊飛過去時,總覺得下一枚會打在自己身上。
后來逐漸學會將生死置之度外,專心做好手中的事,反倒比別人活得更久。
這一次,他相信他也能成功。
江妙妙低著頭,聲音夾雜著哭腔。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今天你給我過生日你忘了嗎?蛋糕都還沒吃呢,你不要出去,不要出去……求你了……”
陸啟明眼中閃爍著水光,低聲道:
“所以我要你相信我呀,我不會死,你也不會死,我們都好好的。”
“我不要……我不要!”
她死死摟著他的腰,似乎一松手他就會跑。
陸啟明伸長左手端來蛋糕,把刀遞進她手里。
“來,切蛋糕,把生日過完。”
“我不切!”
“妙妙,乖。”
“嗚嗚……”
她想嚎啕大哭,怕引來喪尸,只能拼命把臉往他衣服里埋。
哭聲斷斷續續地傳出來,在房間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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