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孤月x吟無霜
“怎么出來了。”連城孤月微微皺眉。
吟無霜挑眉,“這是我家。”他頭發(fā)要比一般男子長一些,在淡淡月華之下烏黑如墨,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眼睛精致到如同辰星,薄唇微微抿著,雖說都是美人,五官又不像沈千凌那般乖巧討喜,即便是的確擔(dān)得起“風(fēng)華無雙”四字,但卻總是讓人無端就有些距離感。
“哥。”吟落雪道,“這伙人是來提親的。”
“提親?”吟無霜聞皺眉。
“看夠了嗎?”連城孤月在一邊冷冷道,臉上并無多少怒意,聲音卻如同冰刃,顯然心情很不好。
那伙黑衣人完全沒聽到,依舊張大嘴盯著吟無霜,半天也沒回過神來。
居然真的是狐貍精……怪不得大王千里迢迢也要來提親,能長成這模樣的,莫說是住在大楚東北,就算是住在天邊也很值得跋山涉水找到娶回去啊!就算什么都不做,擺在聚義廳里看看也好。
連城孤月右手緊握,手背上有些青筋暴起,但還等他發(fā)作,吟無霜已經(jīng)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腕。觸感微涼,連城孤月愣了愣,回頭看他。
吟無霜笑笑,對那伙黑衣人淡淡道,“誰讓你們來提親的?先報(bào)個(gè)名字聽聽。”
“孫十七虎。”為首那個(gè)拿大錘的黑衣人最先反應(yīng)過來。
吟落雪嫌惡道,“名字如此難聽,還想和我哥成親?”
黑衣人聞僵了僵,然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趕緊擺手道,“不不,孫十七虎是我的名字,我家大王名叫孫九天。”怪不得說美**國啊,自己居然看一眼就能失了神。
吟落雪直白道,“也沒比孫十七虎好到哪里去。”
黑衣人受到了打擊,不過很快又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務(wù),于是繼續(xù)道,“但是我家大王他極為瀟灑不羈,而且與吟門主一樣不是凡人,簡直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換做平常,若有誰敢來無雪門如此糾纏,估摸著早就被五花大綁丟了出去,但這次這伙黑衣人實(shí)在是太另類,所以連一向高度潔癖的吟落雪也難得沒有暴躁,想要看看到底是誰這么奇葩。
“是真的。”見吟無霜半天不說話,那人又道,“我們還帶了畫像前來,保準(zhǔn)吟門主會一見鐘情。”
“畫像?”吟落雪道,“你家大王的?”
“是啊是啊。”黑衣人點(diǎn)頭,“就在我懷中。”
吟落雪揚(yáng)手飛出一枚飛鏢,將他身上的繩索斬?cái)啵澳贸鰜砜纯础!?
黑衣人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后果真就從懷中拿出了一張畫像,攤開之后起碼有三尺長,上頭畫著一個(gè)騰云駕霧的男子,人首龍身虎爪,還長了一對巨大的翅膀,周圍布滿霹靂雷電與熊熊烈火,果真是非常天煞青龍又猛虎!
吟落雪:……
黑衣人志得意滿,用“怎么樣就說我家大王不是凡人吧你覺得親事什么時(shí)候辦合適我們可是連聘禮都帶來了”之類的眼光看他。
“先丟去地牢。”吟無霜裹緊外袍,轉(zhuǎn)身往臥房走,“明早再說。”
“是!”無雪門下屬一擁而上,將那黑衣人重新捆了起來。
“大膽!”黑衣人顯然沒料到居然會是這種結(jié)果,于是怒而抗議,“若吟門主繼續(xù)執(zhí)迷不悟,那我家大王就只有親自前來,將你捆回去拜堂洞房了!”
連城孤月反手揚(yáng)起一道掌風(fēng),重重?fù)粼谒乜凇?
黑衣人喉頭涌上腥甜,慘烈暈了過去。
這場鬧劇結(jié)束后,無雪門內(nèi)重復(fù)恢復(fù)了安靜,就好像是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那副畫像則是攤在后院地上,被夜半一場雷雨澆成渣。
回臥房之后,吟無霜看著身后之人道,“少主還不回去休息?”
“等你睡著我再走。”連城孤月幫他解了披風(fēng)——有些事情急不得,更何況方才被那伙人攪了氣氛,如此要了他的初次未免太過委屈。
吟無霜也沒再多說什么,任由他幫自己寬衣,再抱著塞進(jìn)了被窩。
“睡吧。”連城孤月?lián)]手掃滅燭火,只留下床頭一盞昏黃小燈。
吟無霜道,“你怎么看?”
“方才那伙人?”連城孤月問。
吟無霜點(diǎn)頭。
連城孤月道,“看著腦袋不好使,交給我解決就好,你不用想了。”
“你不覺得有些蹊蹺?”吟無霜道,“江湖之中從來就沒聽過有這伙人,但武功看上去卻不算弱,行事又如此……怪異。”拿著那樣一副畫像說是自家主子,這種事江湖中也沒幾個(gè)門派能干出來。
當(dāng)然,追影宮除外。
“都說了不準(zhǔn)你想。”連城孤月幫他蓋好被子,“我自會處理干凈。”
清楚他的性子,再加上也的確有些困意,因此吟無霜也沒再多說什么,側(cè)身想要休息,片刻后卻覺得心口有些發(fā)疼,于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怎么了?”連城孤月一直靠在他身邊,自然不可能覺察不到。
“沒什么。”吟無霜道,“與先前一樣,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連城孤月握過他的手腕試了試,然后抬起右掌,輕輕按在他胸前。
吟無霜閉上眼睛,感覺到一絲一縷的真氣傳入體內(nèi),刺痛也隨之漸漸消失,比方才舒服了不少。
“我問過小然,他說你身子比先前好了許多。”連城孤月將人抱在懷里,嘆氣道,“你又瞞著他。”
吟無霜趴在他身上,懶洋洋道,“嗯。”
連城孤月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自己起身脫了外袍,“今晚我陪著你。”
“敢。”雖是拒絕,語調(diào)里卻半分凌厲也無,反而軟綿綿的。
連城孤月重新上|床,伸手將他摟進(jìn)懷里,“聽話。”
吟無霜嘴角一彎,手臂搭過他的腰間。
連城孤月在他背上輕拍,是外人從未見過的溫柔。
天空紛揚(yáng)落下雨絲,吟落雪撐傘站在院中,看他哥房中滅了燈,而連城孤月還是沒有出來,總算是松了口氣。
差不多也該成親了啊……這么多年一直一個(gè)人。
一邊往回走一邊考慮,明早要不要弄些大補(bǔ)湯之類的喝一喝。
第二天一早,吟無霜早早便醒過來,身邊卻早已空空蕩蕩,被窩里也是冷的。于是仔細(xì)想了一下,他到底是什么時(shí)候走的。
結(jié)論是壓根就不知道。
昨晚睡著之后,便一直是安穩(wěn)香甜,連牛毛細(xì)的夢也沒有,醒來就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
兩人先前也曾比武過招,但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來,他一直在讓著自己,所以也就沒摸清武功底子究竟如何,只知道是高手,但沒料到竟會高到這種地步——居然能悄無聲息離開,而自己卻完全就沒覺察到。
“哥。”吟落雪推門進(jìn)來。
“嗯?”吟無霜聞聲回頭,眼底有些……茫然。
于是吟落雪就被驚了一下,因?yàn)殡m說吟無霜經(jīng)常會懶洋洋趴在溫泉里,但眼神卻一直保持著習(xí)武之人應(yīng)有的警覺,還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完全是一片不設(shè)防。
“怎么了?”吟無霜回神,微微皺起眉頭,神情也恢復(fù)了正常。
“沒什么事,不過往常這個(gè)時(shí)候你早該起了,所以來看看。”吟落雪坐在床邊。他原本以為兩人昨晚已經(jīng)成了好事,還特意囑咐廚房燉了湯,但今早旁敲側(cè)擊半天才知道居然什么都沒發(fā)生,于是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連城少主呢?”吟無霜披衣下床。
吟落雪扶額道,“你居然還在叫他連城少主?”敢不敢再冷漠一點(diǎn),明明都同床共枕過了。
吟無霜回頭,“那我該叫他什么?”
當(dāng)然是相公啊!或者夫君也可以!吟落雪心想。
“以后休得多嘴。”吟無霜敲敲他的腦袋。
吟落雪識趣閉嘴——在叛逆又傲嬌的中二期過去之后,他已經(jīng)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真的打不過哥哥”這個(gè)殘酷現(xiàn)實(shí),尤其是在千鄔水寨走火入魔過一次后,更是老實(shí)了許多。
洗漱過后,吟無霜隨手換上一件淺色素衣,吟落雪忍不住又道,“你就穿這個(gè)?”
吟無霜手下一僵,覺得他弟今早有些過分聒噪。
“太樸素了啊!”吟落雪道,“怪不得十三娘覺得我們吃不起肉。”還沒成親就矮人一截,將來過了門可怎么得了,一定是受氣的命。
想到自己的哥哥將來很有可能會被發(fā)個(gè)爛背簍,派去長白山里挖人參,落雪公子就覺得整個(gè)人都要不好了。
吟無霜無視脫韁狂奔的弟弟,徑直出了門。
吟落雪只好把其余的話咽了回去。
飯廳里早就備好了早飯,不過吟無霜卻沒什么興趣,直接去了監(jiān)牢。
那伙黑衣人被捆了一夜,也蔫了不少,起碼沒有再大吼大叫。見到吟無霜之后眼睛一亮,紛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說了不許你來。”連城孤月無奈。
“問出什么了?”吟無霜道。
“是南邊海島上的一個(gè)門派。”連城孤月道,“說是在一艘商船上看到了你的畫像,從此就瘋魔成癡,一門心思想成親。”
“我家大王一片真心,蒼天可鑒啊!”那人還在孜孜不倦推銷。
吟無霜被鬧到頭疼,轉(zhuǎn)身往外頭走,“丟出去。”
黑衣人不甘心道,“不然門主再多看幾眼我家大王的畫像?昨夜天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