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筱睜開眼,手里正拿著一只錢袋。
袋子邊角已經磨的發白,可是上面的云紋卻還精致好看。
錢袋半開,露出里面的兩塊碎銀子,顧筱想不通,她手上怎么出現了一只錢袋。
顧筱把錢袋翻了翻,里面除了銀塊,還有好幾串銅板,她看著袋子覺得莫名熟悉,恍然間,她想起了在哪兒見過這只錢袋。
是前幾天看過的那本科舉文。
男主沈羲和自小聰慧,年紀輕輕就考了秀才,一路考一路中,三元及第,可沈家就是普通農家,面朝黃土背朝天,哪怕一家人供沈羲和一個,也困難的很。
這只錢袋,是沈羲和母親周氏管著的,藏在東屋第三個陶罐下的坑里,是一個銅板一個銅板攢起來的。
看的次數多,又珍惜,所以袋子邊角被磨起了毛。
顧筱起了一身冷汗,她為什么拿著這只錢袋,她難道是穿越了,穿成了周氏?
屋里靜悄悄的,顧筱看看自己的手,又摸摸自己的臉,書里說周氏年過五十,她摸著自己的臉怎么都不像五十歲的,可除了周氏,還能是誰。
顧筱又想起來一個人。
周氏心疼沈羲和,在鄰村買了個姑娘給沈羲和當童養媳。
按理說沈羲和入朝為官,童養媳能做官夫人,可是她偷了沈羲和的趕考銀子出走,還被當場抓住。
沈家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把童養媳趕出門,被趕走還不算,童養媳最后跌下山崖,連個全尸都沒有。
那個童養媳名叫顧小。
顧筱覺得手里的銀子燙手極了,當初看那本科舉文時,覺得男主一路高光,從秀才舉人,再到貢士進士,最后殿前高中狀元,加官進爵一路高升,最后還娶了心地善良的女主,心里無比舒爽。
若她成了顧小,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現在門口估計正站著人等著抓她呢。
顧筱想把銀子放回去,最起碼別被趕出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只要不偷,什么都好說。
可門外的人等不及了,抓賊抓臟,顧小進了屋,翻出了錢袋,不抓她還做什么。
沈家大郎的媳婦陳氏小聲道:“那可是三郎的趕考銀子,真讓人心寒。”說完,她小心地看婆母周氏的臉色。
周氏臉色難看的很,她五官端正,操勞大半輩子,眼角額頭都有皺紋,平日不愛笑,扳著個臉,現在眼睛透出兩分銳光來,讓人生畏。
周氏覺得自己看走了眼,當初買顧小是因為她漂亮,而且道士算過,顧小命格和沈羲和極為相合,結果,顧小竟然偷錢。
沈家絕對容忍不了偷雞摸狗之人!
門被推開一條細縫,老舊的門動一下就吱吱呀呀,顧筱心里咯噔一下,卻不敢回頭她緊張地揪著胸口的衣服,摸到了兩個銅板。
這恐怕是原身攢了許久才攢下的。
顧筱咬牙,狠下心,把銅板放到錢袋里,嘴里念道:“我一定給相公攢夠束脩!”
身后聲音不見了,屋外靜悄悄的,仿佛剛才的聲音只是她的錯覺。
顧筱把錢袋放回原處,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等了一會兒才從屋里出去。
沈家是耕讀之家,三間正房,六間偏房。周氏夫婦住東屋,沈家大郎二郎還有幾個孩子住偏房,沈羲和住在西屋。
顧小跟著沈羲和,住的自然也是西屋。屋外沒人,顧筱趕緊進了屋。
屋里顯得空蕩,書桌,油燈,一張床,還有張小榻。
顧筱在床上坐了一會兒,腦子還嗡嗡的,也不知道做什么。
怎么就成了顧小呢,明明昨天還是坐擁百萬粉絲的手工阿婆主,睡了一覺就成了顧小。
沈羲和可是從未喜歡個這個童養媳啊,往后加官是他,進爵是他,娶了美嬌娘的還是他。
被趕是她,落崖是她,死無全尸的還是她。
顧筱欲哭無淚,卻說另一邊,周氏和陳氏從門口出去,怕見面尷尬,就去前院待著了。
周氏還算欣慰,顧小平日不愛說話,倒還有心,兩個銅板雖不值什么,但也是一番心意。
陳氏面色復雜,顧小進東屋可是她親眼看見的,所以忙不迭找了婆母來,卻不想顧小根本沒偷錢,還往里面放了兩個銅板。
陳氏嘴里發苦,“娘,兩個銅板不值當什么……”
周氏面上一凜,“不值什么?那我也沒見你往里放半個銅板!”
陳氏囁喏著說不出話來,她是沒放過,可大房平日做工的錢都上交的,小叔子讀書都是他們供著的。
可轉念一想,小叔子讀書用功,年紀輕輕考了秀才,等明年鄉試中了舉人,以后日子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