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烏云白雪，我匆匆的趕回了云洲，生活里不止是一件事需要你去關注，所以我們才會經(jīng)常用到一個詞語叫做“忙”，為了生存忙，為了生活忙，為了縮短夢想和現(xiàn)實的距離忙。
云洲南邊靠海的地方，有一個叫舌頭島的月牙兒型半島伸向大海，現(xiàn)在的“小資”們更喜歡把它稱為月牙兒灣。自從在馬爾代夫答應蕭瀟要在海邊為她造一所大房子時，我就開始惦記上了這里。在不計成本的金錢攻勢下，市里終于松口了。
舌頭島上生態(tài)環(huán)境很好，到現(xiàn)在這里也還是只散落分布著幾個小漁村。“真不知道你買這里干什么”保成一邊跟我在海邊閑逛，一邊捂著鼻子對我說道“三千畝的生地，在你賣樓花之前，光土地開發(fā)就得將近40億，你去哪弄這么多錢？”我用力的向大海揚起一把散沙喊道“我要把這里建成云洲的比佛利山莊！我和蕭瀟要在這里養(yǎng)老！”保成看著我的樣子，搖頭苦笑道“去了趟外國回來魔怔了！”
找了塊礁石坐下來，保成仍舊有些擔心的問我“葉子，你資金上不會出什么問題吧，把錢全壓在這里風險太大，你也知道，現(xiàn)在銀根緊，要是萬一。”“沒有萬一”我打斷他，指著北面的方向說“看見那里沒？和濱海大道相交的地方？”見他點頭，我繼續(xù)說道“我只要舌頭島伸進海里的兩千畝，那里我根本就沒打算動。”保成有些郁悶的問我“你不打算動，買它干什么，錢燒的你！”“我打算把那兒做成熟地后賣掉”我搖著頭解釋“等土地開發(fā)好，我再把在這兒建富人區(qū)的消息放出去，那時地價至少翻一倍，云洲的地產(chǎn)商自然會給我送錢來。”聽了我的話，保成撥弄著我的腦袋笑罵道“真不知道你這里裝的是什么，奸，你小子太奸了。”
我倆嬉鬧了一會兒，保成略帶歉意的對我說“韓富貴昨天來電話讓我去趟山西，估計蕭瀟的生日是趕不上了，到時候讓宋琳代表我去，你們多包涵吧。”“一個小丫頭片子”我聳聳肩說“你忙你的，她那破生日沒什么可折騰的，嫂子要是忙也不用來，沒事兒！”“還是讓宋琳去吧”保成堅持說“她提前幾天就邀請我們了，要不是韓富貴催得太緊，我也一定到場。”
也不知道蕭瀟這丫頭片子怎么了，這次生日擺這么大排場，快趕上我舅姥爺70大壽時的場面了。在夢里水鄉(xiāng)定下了一個小宴會廳后，她向她的朋友、同學和她認識的我的朋友全部發(fā)出了邀請，并美其名曰要開一個盛大的生日酒會，看來蕭副教授這次是要破費了。
星期六一大早我就沖向了松樹里，想接了小魔女后和她一起去端著酒杯開會。可剛下二環(huán)，就被堵在了玉樹東里。我就日了，難得我今天這這么好的心情。我邊咒罵著云洲的路況，邊掏出電話想告訴蕭瀟讓她等一會兒。
手剛摸進口袋，電話自己就想了起來，我連忙拿起來沖著那頭說：“媳婦兒，我被堵在玉樹東了，你等我一會兒。”半天，電話那頭沒有回音。我奇怪的看了看屏幕，發(fā)現(xiàn)不是蕭瀟家的號碼，連忙改口道“你好，我是葉開”，仍舊沒有動靜，我沒好氣地沖那邊喊道“誰找我，說話，不說話掛了。”“葉開，我是任涵”聽見我的威脅，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嗚咽的聲音說“葉開，你在哪？我想見你。”
我突然感覺很不爽，非常不爽，擰著眉頭說“我沒時間，有什么事兒你就說，沒事兒我掛了。”“我在醫(yī)院做人流”她一記大錘重重的敲在我的心上“我好怕，你能來陪我嗎？求求你，我真的好怕！”你大爺，蔣凱達干的好事，你干什么找我擦屁股。我忍著憤怒說“我現(xiàn)在要去給蕭瀟過生日，沒時間，你找別人吧。”說完我就想把電話掛斷，但任涵哽咽的聲音卻讓我的手猶豫了。“求求你，我真的好怕”她在那頭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著“我怕我會死掉，我只想見你一面。”
眼淚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在她長達半分鐘的哭泣后，我終于投降了。“哪家醫(yī)院？”我故作冷靜的說“告訴我地址，在大門口等我，看不到你我就走！”“第三醫(yī)院”她聽了我的話，立刻停止了抽泣“我在醫(yī)院門口停車場等你。”
掛斷電話，我突然有種上當?shù)母杏X，正猶豫間，蕭瀟的電話打了進來，她在那邊有些著急的問道“老公，你在哪？怎么還沒到？”“堵在二環(huán)了”我解釋說“你別等我了，坐地鐵過去，我從杜莊那邊繞過去，咱們飯店碰頭吧。”“那你快點兒”蕭瀟有些無奈的催促我“今天很重要，別遲到了，要不然我要你好看！”我連忙在電話這頭答應著，安慰了她幾句之后掛斷了電話。
長出一口氣，我跟著車流緩慢的挪出了玉樹東里，不自覺的向第三醫(yī)院的方向飄去。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么，自己此刻又算什么。
任涵孤零零的站在停車場，看到她那憔悴的神色，我的心竟然又開始隱隱作痛，臉上裝出來的冷漠頃刻間化為烏有。她看見我，立刻飛奔著向我撲過來，匍匐在我懷中抽泣著“葉開，我好怕！幫幫我。”曾經(jīng)夢到過很多次和任涵擁抱，但此時此地的情形卻讓我那么的手足無措，本以為那支荊棘已經(jīng)爛在了回憶里，此刻我才無助的感覺到，原來她一直在我心里，只是刺的很深很深
我不由自主的緊了緊自己的手臂說：“別怕，有我在，我陪你進去，過了今天就沒事了。”她抬起頭，淚眼婆娑的說“我不敢告訴爸爸媽媽，我怕他們不要我了。我不敢一個人進去，我怕會死掉。”我忍著疼，任她在懷里胡亂語了一陣。等她情緒漸漸的平復下來我安慰她說“現(xiàn)在咱們進去吧，沒事兒的，一會兒我在外面等著你，你進去睡一覺就好了。”說完不等任涵反應，拉著她的手徑直向婦產(chǎn)科走去。
在護士冷漠的鄙視中，我在任涵的手術單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將她送進了充斥著氯水味道的手術室。徘徊在安靜的走廊上，不時的能聽到手術時里傳來幾聲輕微的嘶喊，不知道是不是任涵的聲音。正彷徨見，蕭瀟的電話打了進來。“你在哪？”她在那頭帶著怒氣問“怎么還沒來，我等你半天了。”猶豫了一下，我對她解釋說“今天堵車堵的利害，你先進去招呼朋友，我保證半個小時之后到。”“那你快點”蕭瀟語氣緩和了下來說“人都來好多了，今天對我很重要，你要是遲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又不是地”我努力的讓自己的情緒正常起來說“不用你‘犁’我也能長好。”蕭瀟終于在那頭笑了，對我嬌嗔道“少沒正經(jīng)，你遲到了就等著后悔吧。”
掛斷蕭瀟的電話，我腦子中一片空白，虛脫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對心愛的女人說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說。那種負罪感糾纏著我，將我死死的釘在了這里。任涵走出手術室撲進了我懷里時，看到她蒼白的臉龐，我竟然生出一種要永遠這樣抱著她的念頭。
佇立良久，我拉著她回到了車上，茫然的問道“你去哪？回家還是回學校？我送你！”“你能帶我到海邊去嗎”她咬咬嘴唇?jīng)_我說“我好想去吹吹海風，我覺得自己好臟！”她的話讓我無以對，努力的別過頭不去看她的眼睛，徑直的將車子開向濱海大道。剛剛出了四環(huán)，蕭瀟的電話就又打了過來，她在那頭大聲地沖我咆哮道“葉開，我不管你現(xiàn)在在哪里，馬上給我出現(xiàn)！”說完就掛斷了電話，連解釋的機會都沒留給我。本想和任涵說直接送她回學校，但當看到她那蒼白憔悴的面容時，我猶豫了
把車停在空曠的海濱，我看著任涵那呆滯的眼光說“別下去了，外面風大，呆一會兒就回去吧。”她對我的話沒什么反應，只是靜靜的望向遠處的海平面。許久，她突然開口問“你愛過我嗎？”“你不是已經(jīng)問過我一次了？”我習慣性的掏出煙說“愛與不愛的，現(xiàn)在又能怎么樣呢？”“我只想聽你的真心話”她眼光突然亮了起來，盯著我說“只想聽你回答愛還是不愛。”
我曾經(jīng)愛過你
愛情
也許
我曾經(jīng)愛過你
帶著嬌羞
普希金的這首詩溶化在我眼前淡藍的煙霧中，是我對任涵的回答，也是我對自己的。
一陣沉默后，任涵帶著一絲落寞說“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戲耍了你的感情，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好嗎？”“無所謂原諒不原諒”我聳聳肩，故作輕松道“愛一個人才有機會恨一個人，我曾經(jīng)愛過，也曾經(jīng)恨過，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知道為什么要恨你了。”她聽了我的話，咬著嘴唇無力的靠在座椅上。半晌，好似自自語般的說：“我曾經(jīng)愛過你，曾經(jīng)很迷戀你。所以我才會毫無顧忌的接近你，因為你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那么神秘。當時我好想了解你，了解你為什么總是曠課，為什么總是睡覺，為什么總是對女生視而不見。當真正認識了你我才發(fā)覺，我愛上你了，真的愛上了你。”她的話讓我有些意外，我努力的想透過面前的煙霧看清楚她，卻被刺到眼睛，疼痛讓我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