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做過任何投資的烏云白雪向我求教的這個問題幾乎是漏洞百出,但即便是因為我暫時無法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小空姐的情緒也明顯的比剛上火車時輕松了許多。或許相比那個幾乎得不到的答案來說,她更需要的是一種宣泄,亦或許,她只是想要有一個人來和她分享自己的內心世界。
就這樣,我們兩個人終于在一段毫無意義的交流之后讓各自的思緒停滯在了一個岔路口上,我無法猜測到烏云白雪此刻的想法,但如果在北京時沒有那些v字頭的車子為她服務的話,我這個感情上的低能兒或許真的會因為她的問題讓自己繃緊的心弦再次的產生波動。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任由我重新走到窗邊矗立了許久后,烏云白雪才學著我的樣子抱著自己站在了我身邊,雖然她已經是在努力的收斂自己那些不曾在我面前表露過的情愫,但此刻她臉上那恬淡的微笑卻愈發美的讓人心痛。
“其實這才是我選擇第一部收購八一鋼鐵的真正原因”不忍心讓自己的心繼續被烏云白雪的微笑折磨下去,我多此一舉的將兩個人都明白的事情重新向她坦白道“雖然我確實是在做一些事情,但就像一些人說的那樣,我的方式方法確實存在著問題。我不是不知道問題的根源在哪里,也不是不想糾正這些錯誤,只是有時候我會因為身不由己而感覺到力不從心。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德隆在新疆的一些情況。所以說我更多地時候是被人當成一顆棋子在用,而自己本身根本就沒有選擇的余地。不過雖然我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但至少我可以向你保證自己不會讓你外公當年的心血毀于一旦,也可以盡力做到不讓你失望。”
“只是幾個跳梁小丑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的!”烏云白雪安慰性地沖我搖了搖頭。繼續用一種自嘲的口氣說道“其實我很怕你會對我失望,只要你不把這件事當作是他們對你的考驗并因此而誤會我,我這次的新疆之行就算是收獲頗豐了!因為,我是來尋找當年我外公留下地那些足跡的。所以除了剛才告訴你的那幾個電話號碼外,你和他們的事情與我沒有絲毫關系。”
女人的話有時候是不能相信的,尤其是非常漂亮的女人,雖然她并非是想欺騙你,但她善意的確是隱藏了一些東西。不過會騙人的漂亮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身邊到處都充斥著這樣地女人,而我現在的境況好像就是如此的危險
“我先帶你去敦煌吧?”發覺到自己所處的環境是如此的危險之后,我有些躊躇的向身邊看著麥浪發愣的烏云白雪笑道“嚴格意義上來說,好像敦煌是你外公當年西出陽關的第一站吧?”
我復雜的神色讓烏云白雪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她仔細揣摩了幾秒鐘我地表情之后才同樣促狹的笑問道“你好像有些居心叵測哦?以前說我不適合敦煌。現在卻又繞過武威、酒泉這些地方直接帶我去那里,是不是有什么陰謀呢?”
“只是想起了個故事”我一邊繼續嘗試著習慣烏云白雪的聰穎,一邊故作無奈的點燃煙道“當年你外公出關的時候毛主席曾經叮囑過他幾句話,其中一點就是要求他要保護好敦煌的這些文物以及遺跡,于是在部隊開拔之前,你外公專門的下達了一道保護敦煌文物的命令,并首先繞行到了那里開始嚴格執行毛主席的指示。”
“有那么好笑嗎?”烏云白雪似乎是猜測到了我講述地是哪個故事,很不顧淑女儀態的白了我一眼道“其實我覺得那些戰士們沒有做錯,他們的確是在嚴格執行我外公的命令。如果說要追究那些佛像被鑿壞的責任的話,我覺得只能怪那個時代!假設那個時候地戰士們具備一些最基礎地文化知識的話,我想他們一定不會生出要把敦煌地那些佛像和壁畫鑿下來帶回延安的荒唐想法的。”
烏云白雪憤憤地表情煞是可愛,不但沒有達到制止我繼續傻笑達到目的,反而自己也被影射在車窗上的那張含羞的粉面映襯的笑出聲來“你好像很了解我外公的事情,是從上次離開北京之后開始補習自己的歷史課的?”
“一生俯首王明陽”不置可否的沖烏云白雪感嘆了一句后,我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東鄉平八郎這個小鬼子都可以把咱們的民族英雄當偶像,咱們自己為什么不可以呢?毫不夸張地說,你外公當年做的事情不比左宗棠在歷史上抒寫出的那一筆濃墨遜色多少。而且如果沒有他西出陽關的話,我可能根本就沒有機會來敦煌洗滌自己的靈魂了。所以我對這位前輩多一份關注,不算太讓人難以理解吧?”
我的解釋并沒有引起烏云白雪的共鳴,卻沒來由的讓她流露出一絲內疚“你最好還是把他老人家當作是個普通人來看待,這樣你現在的壓力或許會小一些,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希望你至少能把我從中剔除出來。因為我覺得你已經很沉著了,沒必要再為我這個多余的人憑添一份負擔。”
“去敦煌吧!”實在是找不到讓兩個人再輕松起來的辭。我只得逃避似的將話題重新拉回到我們的第一個目的地上,借著自己曾經在敦煌摩挲出來的記憶開始“滔滔不絕”的向烏云白雪講述那個可以洗滌人類靈魂的地方。
我對敦煌的描述可能過于詳細,惹得烏云白雪真正的走進這幅正在褪色的小青綠山水畫卷地時候反倒是沒有了什么新鮮感,除了偶爾在那些當年差點被運到延安的佛像和壁畫前駐足片刻之外。她幾乎沒有在莫高窟做任何的停留便主動要求離開這個處處彌漫著“等待”氣息的倉皇之處。
我們這兩個心不在焉的游客離開敦煌后,沒有再在河西走廊上做任何停留便直接披著嘉峪關城樓上清冷地月色飛到了烏魯木齊,用一場場實際的應酬代替了本應該輕松浪漫的絲路之旅。獲許是本能的緣故,烏云白雪很快便從這些觥籌交錯中重新找到了自己理性地一面,用她那讓人心碎的笑容和她背后的人脈順利地幫我趟出了一條清晰的入疆之路。這條輕易得到的道路讓我在欣喜的同時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我發現自己已經分不清楚我和烏云白雪到底是誰在跟隨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破掉了一個博弈局還是被當作一顆棋子重新被投進了這個棋局當中。
“或許你應該謝謝德龍兄弟”我的疑惑沒有逃過烏云白雪那敏銳的洞察力,在踏過了所有我們必須拜訪的門檻之后,她借著請我在一家地道的新疆面館品嘗馕時地歡愉。解脫般的給了我一個很正確但同時也讓我們兩人很尷尬的答案。
“我又不認識他們!”抓著手中的“人間美味”,我很沒身份的用傻笑向烏云白雪掩飾道“我也就是沒事兒瞎想想,像我們這樣出來跑的,其實都巴不得被他們利用呢!這樣我們不但知道了自己在別人眼中的估價是多少,還順利地實現了自己的社會價值,何樂而不為呢?”
我滿足的笑容和不太優雅地吃相讓小空姐不禁嫣然,她一邊學著我的樣子將手掌虛托到了馕的下方,一邊好奇的問道“如果從你近幾年的所做所為來看,你應該是一個很不容易滿足的人,但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卻從來感覺不到你有什么實質性的妄念。你是故意這么做的,還是本身性格使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