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鄉間沒有秘密,姜家突然分家的消息不過半天就不脛而走。
于是從這天開始姜家更熱鬧了,一直到大年三十之前還有人有意無意地經過姜家,想打聽其中的內幕呢。
趙氏和周氏都慪死了,外人雖不知道緣由,但已經開始說他們兩房多么多么不孝順,忤逆了爹娘,才讓姜老太爺氣的在年關前分家。
雖然吧,他們的猜想并沒有錯,但是被安上這樣的名聲,任誰都高興不起來。
況且他們也沒占到什么便宜,雖然得了田地和現銀,但老太爺限制她們搬家的日子近啊。說正月十五之后就讓他們搬。
算下來也是半個多月了,這樣短的時間怎么可能找得到好住處?總不見得真的在村子里隨便找一間荒屋吧。
而且趙氏和周氏還存著旁的心思,想住的近一些,方便她們等開了年姜楊去了學堂,好想法子偷偷進那書房的。
到時候她們也搬出去了,就算書房失竊了,她們也能推個干凈不是?
姜桃在分家后帶著兩個弟弟去給原身的爹娘上了墳,又在他們的墳前偷偷埋了一支原身最喜歡的發簪,算是給原身立了一個小小的衣冠冢。
從墳上回來后,姜桃就還是窩在自己屋里做刺繡,因為前頭已經做過帕子,她也不知道那些帕子賣出去沒有,她這次做的就是荷包和抹額。
自從分家之后,她也覺得松快不少,手下的速度不減反增,很快就繡好了兩個荷包。
姜楊一開始還勸她別做了,說得了爺奶分下來的那些銀錢,手頭的現錢就有一百多兩了,只要不是一下子在城里買下整間宅子,短期內都不用再為銀錢發愁的。
姜桃只說自己除了這個也不知道做什么,而且不用像之前那么匆忙,她每天只在日頭好的那會兒做上一陣子,也不覺得累。
姜楊這才不勸她了。
到了除夕這天,一家子都忙碌起來,老太太帶著兩個兒媳婦準備年夜飯,老太爺帶著姜楊寫春聯,姜霖和姜杰兩個小的在院子里放爆竹,一時間姜家上下顯得很是和睦熱鬧,仿佛之前的那些不快都不曾發生似的。
姜桃就也放下了針線加入了他們,打了水在屋里擦洗桌椅。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這樣濃重的年味。
在現代的時候不用說了,住在療養院里,只能隔著病房的窗戶聽外頭的煙花爆竹聲,后來城里不讓燃放這些了,便連響頭也聽不著了。上輩子雖然和眼下是同時代,但是繼母拘著她,連過年聚會見客都以她身體不好為由,不讓她參加的。
反倒是現在,雖然窮苦了些,需得為生計忙碌,倒是有了兩個真正的家人。
或許是闔家團圓的氣氛太過濃烈,姜桃擦著桌子就開始想自己的師父——當年她是突然被送出府的,她師父那時候去了江南訪友,后頭她知道自己的未來夫家犯了大事,唯恐牽累了師父,就也不敢給她遞信。本是想著等風頭過了再找尋師父的,沒想到竟成了永別。
……也不知道師父現在怎么樣了。
姜桃思念她,卻又怕打聽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加上她如今換了副身體,這種事情太過怪力亂神,在這個時代更是忌諱,師父會相信她嗎?
姜楊寫完了春聯就先來給三房的幾間屋貼,隔著門都聽到她止不住的嘆息聲。
“這就過年了,不好嘆氣的。沒看大伯娘和二伯娘今天都不鬧騰了吧?你還有什么不高興的?”
趙氏和周氏已經在家里摔打了兩天了,唯恐有人不知道她們不樂意搬家似的。
姜桃聞就笑起來,說:“沒有什么不高興的,只是猛地覺得有些冷清。”
姜桃說的是自家師父,但是姜楊不知道,他尋思著她姐姐除了她和弟弟也沒有旁的親人了,嘴里說冷清,那肯定是還要旁的記掛的人了。那除了沈時恩,還有誰呢?
想到這之后,姜楊就牙酸的很,心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但是沈時恩已經是他板上釘釘的未來姐夫,他姐姐又一心為他和弟弟著想。姜楊就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為他姐姐著想一回。
于是這天下午在趙家來人打聽分家的事的時候,姜楊就尋了個機會,拉著趙大全去了角落說話,同他打聽沈時恩這兩天在忙什么。
趙大全想了想,說采石場的監工也是要休年假的,這幾日那邊沒了人管束,苦役的活計都停下來了。
姜楊聽了就不高興了,嘟囔了一句說都是他都要和自姐姐成親了,既是無事,怎么也不想著過來瞧瞧?
趙大全聽了就尷尬地撓了撓頭,說昨兒個沈二還來我家送了一回謝禮,同我打聽你們家分家的事情。我說你們家如今肯定亂的很,還是等過完年再來問吧。
得,敢情是他把人給攔住了。
姜楊無語地看著趙大全,就差把‘你讓人年后再來打聽,你今兒個自己卻過來了’的想法寫在臉上了。
趙大全也挺臊,解釋說:“我說不來的,但我奶擔心我姑吃虧,非讓我年前就來問問。”
姜楊并不喜歡趙家人,但是耿直又熱心腸的趙大全是個例外,所以他也沒說什么難聽的話,只說你再遇著他和他說一聲,讓他得空就過來多走動。
趙大全也確實是個耿直又熱心腸的,從姜家離開后沒有先回家,而是去了采石場尋了沈時恩說話。
沈時恩是知道姜楊對自己的抵觸情緒的,聽了趙大全轉述的姜楊的話,便以為姜桃是在分家過程中受了什么委屈,二話沒說,拿著新打的野物就往姜家來了。
而此時姜桃正在招待客人。
其實說是客人也不準確,因為來人是給她做媒的錢氏的獨女,叫錢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