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看著眼前緊閉的門板,再看看手里抓著的一把瓜子。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一門之隔的院子里,姜桃腳步輕快地拉著沈時恩回屋說話。
沈時恩看著她臉上的笑無奈道:“你大伯娘慣是不怎么會說好話的,難不成一年不見變了個人?到底說了什么,把你哄得這么高興?”
姜桃又捂嘴笑了一會兒,然后才開口道:“完了,我發現我是個壞人。她和我賣慘,說家里過的怎么怎么差,我越聽越高興,差點當著她的面就笑出聲?!?
沈時恩沒被趙氏的慘況逗笑,反而被她這話逗笑了,他說:“你可別逗趣兒了,你算壞人,天底下沒什么好人了?!?
從前在姜家的時候,趙氏和周氏如何欺負姜桃他雖沒有親眼見過,但也能想象得到。如今姜桃成了黃氏的手帕交,若真的是壞人,隨便說幾句就能給這兩家人制造不小的麻煩。
可姜桃沒有做過那些事,要不是趙氏特多找過來,她全然把那糟心的兩家人給忘了。
“我之前還說這年過的無聊,實在不該。”姜桃靠在沈時恩的肩上,道:“有了對比才知道咱家這日子有多舒心,我再不貪心了,這樣就很好了!”
沈時恩抱著她親了親,姜桃想說大白天的,讓弟弟們看到可怎么辦,不過幸好沈時恩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親完便退了開來。
他嘗到了她唇間酸酸甜甜的橘子味兒,意有所指地道:“確實很好?!?
…………
相比他們這處的溫情脈脈,趙氏揣著一把瓜子回到了家里,氣氛可就不那么美好了。
此時姜大還沒有回來,他搬到城里后就給人家做工,但是他沒有一技之長,就只能做搬搬抬抬的體力活兒。這種活兒是個男人都能做,所以很不穩定,三天兩頭的可能就要換東家。
雖然是過年期間,但家里三張嘴都要吃飯,就指著他活計的進項,所以姜大也不敢停,趁著過年外頭熱鬧,又去給人打零工了。
趙氏也是如此,自打搬到城里來就沒閑過,若不是今天要去姜桃那邊,她也是在外頭做散工的,不過她會的更少了,漿洗縫補的,還不夠姜柏和同窗的吃酒錢。
姜柏很大的人了,心安理得地歇在家里看書,見了她娘就問:“那喪門星怎么說?”
趙氏煩躁地皺起了眉,說:“先是問了咱家的境況,我看她聽得很耐心,還以為這事兒十有□□是成了。誰知道等我真的開口了,她又說繡坊的事不是她能做主的,還得問問縣官夫人的意思……最后我說跑一趟不容易,喏,她塞了我一把瓜子?!?
這結果姜柏倒不算意外。之前他算計姜楊不成,反倒搭了自己半條命。當時他還只是隱隱地覺著不對勁,后頭想了好一陣總算猜到是姜桃在搗鬼!
“她是個奸猾的,娘多半是被她耍了?!苯睾藓薜睾仙蠒?,“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去年我過了縣試,他們就不當回事,看死了我考不上。我去年也是運道差……今年必然考上,讓他們知道看低我們家的下場!”
聽到兒子這么有志向,趙氏笑道:“對!你好好考,等你中了秀才,再也沒人敢慢待咱們家!”
姜柏點點頭,隨即想到因為恩科的緣故姜楊也要下場了,就問趙氏說:“娘見到姜楊那個小病秧子沒有?他怎么樣?”
“只見了一面,看著身量長高了不少,也不那么瘦了。不過沒說上話,姜桃那死丫頭就讓他回屋看書去了。不過我進門的時候聽他說什么府試、院試的,說什么等院試去省城的時候,讓姜桃跟著一道去玩?!?
姜柏嗤笑出聲道:“她真當科舉是兒戲?縣試過不過還不一定呢!”
姜楊被趕出學塾不是秘密,姜柏搬到城里沒多久就聽說這件事了,但是后頭姜楊拜了衛常謙為老師卻沒有特地公開過,姜柏這階層的,連衛家大門朝哪開都不認識呢,更別說知道衛常謙收學生這件事。
加上他后頭打聽過,整個小縣城里就那么幾個秀才,沒聽說姜楊拜了哪個為老師,他就以為姜楊這一年來一直在自學。
都說姜楊天賦高,姜柏自小和姜楊在一個家里長大,并不覺得他有什么過人之處,更不愿意承認自己被他比了下去。從前考不上,那是姜楊他爹沒有認真教,沒看他換了個先生之后,一次就考過了縣試嗎?
他比姜楊大那么些歲,多讀了那么些年,縣試的名次都吊車尾,失學一年的姜楊能有好成績才怪!
所以他越發輕慢地道:“娘看著吧,等他真下場了,就知道其中的艱難了!”
趙氏對兒子的話深信不疑,就等著看姜楊的笑話了。
但是她等啊等的,只等到了姜楊成了全縣的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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