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武遞上一盞“氣死風”,我道了個謝,慢慢往回走。
我一邊走,一邊猜想那原非煙要香芹給宋明磊傳什么話,奇怪了,看宋明磊也不吃驚的樣子,這原小姐經常給宋明磊傳話啊,莫非是要學西廂記里周鶯鶯私會張生不成,雖說以宋明磊這樣文武雙全的優等生,原非煙看上他是一點也不奇怪的,可是他畢竟只是一個身無功名的家臣啊。
我改明得問問錦繡,如果原非煙看上宋明磊,那碧瑩二女事一夫的甜蜜計劃,很有可能會變成原非煙和香芹霸占小韓信的惡夢了。
想起苦命的碧瑩,我暗嘆一聲,選了條小道,加快腳步,天漸漸黑了起來,起入了幽密的西林,濃霧忽地降了下來,我看不清方向,只能按照舊路的感覺摸索著,“氣死風”微弱的光芒在風中飄搖,滅了又亮,亮了一滅。
忽地腳下一絆,我摔倒在地,雙手撐著一片濕潤,不小心踏進泥溏了嗎?我趕緊扶著燈籠,穩住了火心子,往手上一看,悚然一驚,那雙手竟滿是鮮血,打著燈籠一照,原來前面橫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那人身著西楓宛青色的下人服。
我大著膽子往鼻息一探,早已沒氣了,我哆嗦著正想回去求救,卻聽到前方腳步聲傳來,我吹滅了“氣死風”,爬著躲到大樹后,夜色中兩個人影,一高一矮,其中一個打著火把,那兩個人著黑色夜行衣,蒙著臉,來到尸體邊。
高個的看著地上的死人,對矮個的說:“中了我的九品斷腸紅,還能撐到這西林,不愧是個幽冥教的人。”
矮個子對高個之人甚為恭敬:“大人果然神機妙算,難怪主公如此信任大人。”
“廢話少說,察探如何?可找到東西了?”
“玉北齋內里里外外都搜遍了,沒有結果,至于那西楓宛大人恕罪,那韓修竹布下的梅花七星陣著實了得,小人實在,實在無法潛入。”
“沒用的東西,那上房的紫園呢?”
“紫園的兄弟回過話說也是一無所獲,除非紫棲山莊有暗閣,本待再將整個莊園翻個個,只是柳生陪著夫人回來了,只好再突另謀。”
“主公馬上就要起兵了,在那以前,一定要比幽冥教早一步找到‘無淚經’。不然等大軍進了西安城,人多眼雜,就難辦了。”
“是!請問大人,小人是否該按老規矩處置這廝?”
“去吧。”
樹后傳來奇怪的嘶嘶聲,伴著陣陣的惡臭,我偷偷瞄了一眼,那兩個人已經飛向夜空消失了,哇!武打片!
而那尸體正在起著某種化學反映,月光下,血水混著白沫嘶嘶地融化,我的雞皮疙瘩滿身長!這可不是什么恐怖片哪!而是實實在在發生在我的眼前,恐怖之極。
我看那尸體化得快差不多了,便軟著腳跑出來,我抖著手亮了火折子,點燃氣死風,那尸體原來的地方只剩一淌白沫。
月黑風高殺人夜,一燈幽滅,一個柔弱美麗的少女(自我陶醉),獨自對著一淌尸水哆嗦得如同寒風中的枯葉,然后一絲呼吸,毫無預兆地在我耳邊吹起,像是貞子在我身后似得,我更膽破心驚。
“你將他化尸了?”一個男子的聲音輕輕從背后傳來,比這入夜深冬還要冷。
我啊地一聲把氣死風丟在地上,跳開了去,一個頎長的身影,長長的黑發飄飄,白衣渺渺,臉上戴著陶制的白面具,那面具輪廓分明,表情冷酷,像古希臘的雕像,沒有眼珠,如鬼魅一般,毫無人氣。
我駭地跌倒在地上,張嘴想說什么,半天沒發出聲音,這究竟是人是鬼?莫非是剛才那個死人的鬼魂?
那個白影越飄越近,我好不容易找到我的聲音:“不,不,不,不是我殺的,你,你,你,是,是,是誰?”
白影忽地在我面前消失,正當我以為那只是受了嚴重驚嚇而產生的一種幻覺時,忽地呼吸又出現在我的耳邊。
“你是幽冥教的還是大理國來的?”他開口了,那聲音優雅,卻冷酷無比。
“我,我,我不,不,是奸,奸,細,細,什,什,什,什么無賴經。”我爬開一米遠,腳那個軟哪。
“乖乖告訴我,你的主上是誰,為什么要找尋無淚經?不然我讓你求生不能,求生不得。”他很輕很柔地說著,仿佛飯店服務員在說,我可以來收了嗎,要我幫您打包嗎?
我提起些勇氣,指著那“白面具”:“你,你,你又是什么人,這么大黑夜里穿得一身孝服,戴個白面具像吊死鬼似得,你,你,你以為你在拍電視劇嗎?”
話一出口我相當后悔,而那個神秘的白衣人也是一陣奇怪的沉默
許久,他伸出了一直背負在后的雙手,修長白瑩如女子柔夷,我很不恰當地胡思亂想起來,那雙手啊!比廣告上那些做護手霜的女明星的手都瑩潤柔美,莫非那面具下的是一個美貌的女子,故意發出男子的聲音來迷惑我?
“你說話很有趣,只可惜這么有趣的人要離開這世上了。”沉默許久的白衣人終于開了,沒有波瀾的聲音結束了我的一腔春夢。
身影一閃,我的胸口已受了一擊,專心疼痛,噢!這混蛋居然打我這一世剛發育完成的胸脯,混蛋,很痛的。
我口吐鮮血,他的瑩潤之手握緊了我的咽喉,他蒼白的面具仿佛死神的容顏,我肺部的呼吸越來越少了,就在我以為又要見到牛頭馬面之時,眼前人影閃動,一個熟悉地聲音怒斥著:“快放手,你是何人?”
而我完全陷入了黑暗。
再醒來時,刺眼的陽光射入我的眼睛,如同每個清晨一般,我混亂地思索著身在何處,昨夜那恐怖的白面具出現在腦海,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木槿,你還好吧!”一個十五歲的絕代少女站在窗前,梳著兩條辮子,驚喜地走向我,紫瞳如奪目的紫水晶,熠熠生輝。
我激動地跳了起來:“你這小蹄子,終算回來了。”她一子投入我的懷中。
這正是我的雙胞胎妹妹,花錦繡,可惜她揉著我的脖子牽得我生疼,不由得輕叫出聲,她趕緊放開我。
我央了一面銅鏡,只見脖子上一圈全青紫了,想起昨日那白衣人的可怕殺意,我打了一個冷戰,錦繡心疼地幫我揉著脖子:“昨兒個你為何不叫宋明磊送你,一個姑娘家的大路不走,走什么那么偏的西林,你要死了。”
“昨天是你救得我?”
“那當然,你以為還有誰會為你去那可怕的西林。”她嗔了我一眼,我急道:“那你沒受傷吧?”
她搖搖頭:“我和初畫一塊,那白衣人占不了什么便宜,那人到底是何人?”
我把昨日的情境大致地說一遍,她聽得眉頭越來越緊,這時碧瑩端著熱騰騰的稀粥上來,我的口水泛濫,耳邊錦繡還在嘮叨著什么西林是禁地,我的膽子大得不要命什么的,我什么也沒聽進去,只是點頭如搗蒜,伸著手像狗兒似的向碧瑩討吃了。
錦繡冷著臉,一把打掉我的手,擺上矮幾,對碧瑩綻開笑顏說:“三姐,讓我來喂這只饞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