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看吧,漂亮人就是水。一個有點尖細的聲音高叫著,引著一片附合之聲。
“對啊,想想光義王也是寵愛嬋嬋夫人才荒廢朝政,以致小人當道,民不聊生的?!?
“她不是水,”波同抱著那柄破劍在眾人七嘴八舌中愣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大聲說道,“她是仙,他是昆侖山的玫瑰仙子下凡?!?
一人奇道:“波同大人,明明是她害得你瞎了一只眼睛,被趕出了弓月城,你為何還如此為她袒護?”
玉華從云中探出臉來,將無限的碎銀光輝灑向人間,印著波同那一只睜得大大的灰眼上,反射著銀光,他嘆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就算她害得我家族沒落,背井離鄉,受盡顛沛流離之苦,可我波同還是喜歡她,我們突厥男人喜歡就是喜歡了,沒有道理?!?
眾人又奇怪地靜了下來,默默地看著他。
我也不由得彎起了我的嘴角,無限稀噓:此人還真是個癡情的大傻子。
只可惜,這世間情字又有幾人能堪破呢。
我轉身往自己的營帳走去,卻聽一人問道:“喂,波同大人,你那個玫瑰叫啥名字,不會叫珊珊吧?!?
一陣哄笑聲中,卻聽波同驕傲地說道:“你們這些個大理蠻子,她怎么會叫這樣庸俗的名字。”
他吊足了眾人的胃口,終是傲然而深情地說道:“她的大名叫熱伊汗古麗,火拔家的第一人,”他想了想,雙頰浮起一絲紅暈,“不過我還知道她的小名,因為我不止一次聽到我那偉大君主叫她木丫頭?!?
我秘停住了我的身形,那一聲木丫頭如鋼針扎進了我的心上。
木丫頭,木丫頭,怎么會是這個名字?非玨不是忘記了以前的一切嗎,為何,為何他最愛的子卻有著這個名字呢?
我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了起來,直到齊放在身后低叫了數聲,我才醒悟了過來,如風一般轉過了身,推開了齊放,跑向那堆士兵,一下子跨篝火,來到波同面前,努力抑止住自己顫抖的聲音問道:“你且再說一遍,撒魯爾王的第一寵,她的小名叫什么?”
所有人一驚,看到我齊刷刷地跪了下來,都眼瞧著那個波同,波同被我嚇得連行禮都忘了,只是怔怔地看著我,然后情急之下,臉漲得通紅,然后冒出一連串突厥語,好像是在說我什么也不知道之類的。
“深露重,請娘娘回營帳吧?!鄙砗髠鱽砻稍t的嘆息,我也慢慢冷靜了下來,看著蒙詔的悲憫的眼,他是在提醒我是段月容的人吧。
波同終于額頭伏地,我也黯然垂下了眉眼,只是無聲地轉過身,不看蒙詔一眼,進入我的營帳。
齊放跟了進來,為我倒了一盞酥油茶:“主子先喝杯茶,壓壓驚吧。”
我輕輕揮了揮手:“小放,非玨沒有忘了我,又許是沒有全忘了我,可是卻被人利用了,他以為那個子是我?!?
我沒有目標地盯著帳簾,腦中滿是櫻雨中那微笑的紅發少年,不由自自語了一陣,這才發現齊放滿是怛心地看著我,我說道:“小放,我要去西域,一定要去!”
“我勸主子還是不要去,”齊放咳了一聲:“主子,凝來信說,哈爾合林的默渠王子,殺了三個兄弟,終于給摩尼亞赫發喪了,聽說摩尼亞赫的尸首都已經長蛆了,而弓月城日操練兵馬,西突厥要進攻東突厥了,如今兵荒馬亂,城門封閉之際,實在不是進城的時機,不如等幾日通關再說吧?!?
我渾身的力氣仿佛抽干了,那止不住的疲倦涌上心頭:“也罷,我累了,你也下去睡覺吧?!?
齊放又止,但終是嘆著氣走了。
我倒在羊毛氈毯上,閉上眼睛緊緊裹著毯子抱著自己,任往事一遍一遍地在腦海中掙扎。
那一下半,天忽然陰了下來,悶悶的雷電之后,大雨傾盆而下,沖著草原大地。
好餓,我深一腳,淺一腳地慢慢走在河沿邊上,肚子又咕咕叫了起來,昨天碧瑩的病又犯了,我今早起晚了,周大娘生氣了,吩咐廚娘不給我那一份,我可以不吃,可是碧瑩都咳得兩天水米不進了,說什么也要吃一點啊,怎么辦,趙先生這幾天不進園子,大哥和二哥也到山里去集訓了,錦繡又好像去執行什么秘密任務了,怎么也找不著人。
怎么辦,我得弄些東西,我的頭暈暈的,渾身一會兒冷一會熱的,其實我也兩天沒吃的了,怎么辦,我和碧瑩都會死嗎,死在這個破舊的德馨居嗎?
我的腳絆著一塊石頭,一下子摔了個狗啃屎,我喘著氣,爬了起來,可是一個咧?又摔在地上,我的悲傷伴隨著絕望,終于嘶啞地放聲痛哭,我難道要在這個破時空里的這個破原家活活餓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