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慢慢展開,果然撒魯爾氣勢洶洶地要捉回逆子。大家都明白,這不是一個捉回忤逆弒母的棄子那么簡單。木尹身上流著同撒魯爾一樣的皇族之血,命中注定死也不能落入外族手中,遼朝與大理早已結盟,兩家一唱一和,即許朝貢,卻不肯歸還木尹。
而每次會罷,雙方人馬便又威逼利誘大塬,以求站在自己這邊。
非白終日眉頭深鎖,這一日宣十八學士等朝中眾臣前往賞心閣議事。
韓太傅等一些重臣認為聯盟其中一方為上策,出于血緣關系,韓太傅傾向于聯合突厥,而且和上次比起來,撒魯爾大帝明顯狀態穩定了很多。只是突厥畢竟虎狼之國,擴張傾向太過明顯,如果真的幫助突厥打擊大遼及大理,將來若突厥反目,便無可牽制者,是故大遼及大理必得留一個。
竇亭認為大遼當年曾欺辱舊宗氏,大理陰狠反復,有屠城之仇,理應聯合突厥。
而錢宜進卻認為大理重商,且近來擴張之意在南國,而且大遼同大理聯盟,得罪大理就等于一下子得罪兩國,所以還是聯合大遼與大理為上策。
朱迎久一下子強悍了,“陛下,突厥本為虎狼之國,此乃天大的好機會,可迫其稱臣,以后若有外敵亦有權迫其出兵助我天朝?!?
我仍同小玉他們在碧紗櫥中看賬。薇薇在為我磨墨,我們支著耳朵細聽,不想非白卻高聲詢問我的意見,我一愣,便緩步走出碧紗櫥,隔著軟簾,對眾人施了一禮,緩緩說出我的意見,“突厥、大理、大遼都與大塬接壤,而且都一樣剛結束戰亂分裂,可謂同樣身經百戰,擁有豐富的戰斗經驗。而本次遼國雖然敗于突厥,可建國已有百年,在北國根基已深,本身國力非常強盛,得罪任何一邊,相對的另一邊必會與我朝為敵,是故臣妾以為無論選哪一邊都對大塬沒有好處?!?
眾人似是微訝,但仍然側耳傾聽。薇薇磨墨的手也停了下來,不小心有滴墨汁濺在鼻尖上也沒發覺。我向軟簾走近一步,提高聲音道:“一旦開戰,此三國所需軍資糧草,若國庫空乏,只需躥伏山嶺草原,劫掠小國便可,此為游牧民族和部落民族的天性。誠如各位大人所,確為虎狼之國。而反觀大塬,所有國帑財幣,全靠百姓辛苦躬耕,養活軍隊,這十年戰亂,百姓疲憊,國庫仍是空虛,大塬元氣仍未完全恢復,一旦開戰,先不論勝負,抽取兵丁,加征稅賦,必定驚擾我國百姓,這已先輸了一籌,故臣妾以為,于我國現階段而,”我咳了一下,“不開戰即是勝利?!?
眾臣嘩然。
我繼續說道:“如今我大塬有火器傍身,想必可暫時震懾列強,可如此亦不能長久,故臣妾以為現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大理留下突厥棄子為質子,維持現狀,方可使四國互相掣肘,巧妙地維持平衡。此平衡能得多久,臣妾實不得而知。確然和平年代越久,我大塬便有更多的時間,韜光養晦,臥薪嘗膽,快速充盈國庫,可應未來之變?!?
非白挑了挑眉,走下桌幾,最后總結了一下,“各位愛卿所極是,朱愛卿之甚合朕意。”
大家都哦地看向朱迎久,不想非白又微微一笑,“只是朱愛卿可曾想過,突厥善戰,若迫突厥稱臣,反過來突厥必每年逼大塬賞賜歲幣。如皇后所,我大塬朝也不過剛從十多年的戰亂中方才復蘇啊,可能傾我舉國百姓一年之財稅過半方可填滿,是故”
非白身上還是穿著那件我打過補丁的如意紋月白衫子,一身天子之氣仍掩不住一絲儒雅之風,卻見他走到撒花軟簾前面。
隔著簾子,我只能朦朧地見到,他那天人之顏對我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朕贊同皇后的意見?!?
韓太傅略一沉吟,躬身敬諾,“皇上、皇后高見,臣等敬受命?!?
翌日,非白邀突厥、大理及大遼首腦及使臣前往秦嶺狩獵,故意令于飛燕領眾將士每人持一管改良版的小獵槍射擊大雁等獵物,器驚四座,暗懾鄰國。
春風輕拂,綠意如織,列錦旗如簇,竟不輸春花爛漫。
草地上支起了一座座華麗的帷帳,我坐在女眷首席上,同眾貴女看著各位英武男子馳騁獵場,無論結婚未婚、少女大媽,女士們都眼冒心心,流著口水,看著中場,即時點評著各個民族形形j□j的帥哥風情。
我萬萬沒有想到,留著小胡須的妥彥人氣竟然超過了皇帝們,還有很多貴女竟然說撒魯爾陛下很man,而喜
歡段月容的都是些貴族少女和一些宮廷侍女。
好像非白比較慘,因為娶了我又不納妃,舉國皆傳我善妒之名,更有好事者傳我怎么怎么迫害宮妃,或把所有年輕美貌者逐出宮去。
前陣子那嬌滴滴的美人兒喬芊蟬本已入宮,因為皇后一句話,被許配左吾衛將軍程東子那樣一個粗野武人,生不如死什么的。
可明明我聽于飛燕說現在程東子一下朝就回家,連館陶居的好漢酒都不喝了,而今天喬芊蟬打扮得也非常漂亮,滿面含笑地看著程東子打獵,程東子也頻頻看向女眷席。
眾女似怕遭到迫害,便斂口閉息,絕口不談皇帝??傊筌实廴藲饩瓦@樣低了,我當時就很替他和我感到委屈。
到了午時,我與眾貴女用過所打獵物所做的午膳,實在坐得屁股疼,便趁更衣時到河邊走一走。今天是姽婳輪值,陽光甚好,小忠跳到河里,傾城也從我的袖子里鉆出來,一溜煙跑到岸邊水草中喝了點水,然后又游了一會兒泳才騎著小忠,回到我的身邊。兩只神獸都使勁抖了抖身子,水珠飛濺到我們身上,引得我們大笑。傾城忽然警覺地豎起身子和小耳朵,然后齜了齜牙,快速地躲進我的袖子,小忠也露出了尖牙。
姽婳按住腰間佩劍向四周看著,我一回頭,卻見撒魯爾正站在樹蔭底下笑意盈盈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