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深在商積羽的提醒下,才恍然大悟,“你說得對……”
將余照和余意相提并論太自然了,所有羽陵弟子也很自然地在余意身上尋找余照祖師的風采,就像修真界要拿“余照之后,千古一人”來評價不相似卻同樣優秀的商積羽。
神魂俱滅的余照對修真界來說,是千年難忘的絕世劍仙。
但小深沒有這樣的印象,他又不是聽余照的故事長大的,所以他代入得容易,改觀也很快,一下就接受了,“不好意思呀余意,我不買那法衣,我也覺得,余照有什么好模仿的。我聽不懂你說話,下次你比劃一下好了。”
余意這才把摁住的弟子松開了,歸劍入鞘。
那弟子捂著脖子松了口氣,還行,幸好當年泡書林時也是常被墨精毆打的……但他著實委屈,有本事你怎么不拿劍沖著小深。
余意又乖巧地站到了小深身后,嘴角也翹了起來,因為小深看起來其實一點也不在乎模仿這件事呀。
法衣是不買了,但小深已被啟發了,揪著那弟子問:“你們對余照都推崇備至,那方寸祖師一定更是吧,有沒有什么關于他的東西,比如以方寸祖師著名事件連夜搬運蘭聿澤回鄉為主題制作的法器……”
說不定,這些東西里頭就隱藏著蘭聿澤的線索呢,小深是什么也不放過了。
“……”那弟子想了想,“這個,好像,我記憶中,以前有賣,是用來沐浴的,有個方寸祖師的模子倒水,就和搬蘭聿澤一樣,還可以打泡泡呢。但是,現在已絕跡了。太早了,是好久以前的弟子制作的。我都是聽百丈潭里的龜族前輩提過一嘴。”
小深暗喜,看來可以去問問,龜族都活得長,知道也有可能。
“什么,沐浴的么?那就是水系了?”小深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對商積羽道,“你知道路么,帶我去找那老龜問問吧。”
商積羽不疑有他,點了點頭。
這時給他們補船的女修也完成任務了,小深急著去找老龜,讓她把船送到碧嶠峰,自己跟著商積羽御劍飛走了。
小深搭商積羽的飛劍就可以,但商積羽難道會讓余意上來么。
余意見他們起飛了,自己也踩著水墨劍去追,誰知商積羽速度極快,流光一般,轉瞬已不見人影。
余意在原地怔了一會兒,蔫蔫地回去了……
那百丈潭也是蘭聿澤剩下的水,小深一到就知道,站在岸邊喊那弟子告訴自己的老龜名號,可喊了半晌也不見應聲的,以他對龜族的習性判斷,“一定是睡覺了!”
他轉向商積羽,羞澀地道:“不如,你陪我下去找他吧。”
看到這水,小深就有了一個念頭:
終于有機會了。
——他一直在想,商積羽修為高,自己要如何才能把商積羽弄下水,然后撿起來。
這可是個重要的儀式,只要在水底撿到商積羽,管是怎么撿的,商積羽就是他的人了!
“小壞蛋,怎么笑得這么下流?”商積羽微微傾身,抱臂看著小深,“在打什么壞主意?”
“怎么是你?”小深一愣,很氣,“你突然蹦出來做什么,快叫他出來,快點!”
商積羽閃身躲過小深的拳頭,“客氣一點,這老龜在羽陵宗待了三千年,修為可不低,脾氣也不怎么好,你還想要我幫你嗎?”
小深看他就像是來趁火打劫的,“那你別去了,我自個兒去!”
小深一下跳進水里,就不信活龍會被龜逼死。
脾氣可真大。商積羽跟著下水。
潭底老龜叫金錢子,三千年前投靠羽陵宗,資歷極深,平素已經不需要干什么活兒了,反而是羽陵宗會供奉著,只要必要時刻,出來辦事就行。
金錢子脾氣很大,他若是睡覺了,那些在這里修習水法的弟子要是驚擾了他,肯定要吃苦頭。這也是為什么,此時這兒一個羽陵弟子也沒有的緣故。
小深一入水,比在岸上靈活多了,竟是比商積羽都游得快,令商積羽也微微一驚訝,旋即想不愧是蛟族。
小深在金錢子的洞府外用力敲門,叫門,“金——錢——子——”
饒是商積羽,聽到他這么大聲,也有些猶豫,甚至懷疑小深一上來就這么猛,是想故意給自己找事——難道金錢子找小深麻煩,他能坐視不理?
大門很快打開了,一名中年水族游了出來,滿臉陰沉,怒氣蓄勢待發,“哪個小子,竟敢擾我清夢!!”
小深利落地道:“我聽說從前宗內有賣沐浴法器的,主題是方寸祖師搬運蘭聿澤,我很想要,但消失已久,你知道它的淵源么?或許,可以復制出來。”
商積羽只見金錢子本是隨時都要發飆的樣子,手已按在劍上了,他竟也未爆發,只是黑著臉答道:“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有個弟子制作出來的,圖紙收藏進書林了,你可自去查詢。”
“這樣啊,那倒是方便。”小深道,“對了,還有沒有其他關于蘭聿澤的法器,我覺得很有意思,畢竟蘭聿澤早不知哪兒去了,我想看本體也看不到。”
商積羽看了小深一眼,作為羽陵門人,仰慕方寸很正常,作為水族,想看上古大澤也很正常,但不知為何,他總隱隱覺得有些奇怪。
金錢子想了想,道:“那倒是沒有,而且你要看蘭聿澤,來晚啦!”
“什么意思?”小深忽然覺得不妙,這金錢子果然沒白活,像是知情的,“怎么這樣說?蘭聿澤呢?”
金錢子腦子一空,就答道:“當初方寸祖師只留下離垢河與這百丈潭,剩下的用芥子納須彌之術法裝在一只錦囊里,藏于寡二庫。”
他指了指商積羽,“后來那小子的師父,陳妙想,入門后半道轉修水法,亦有所成,當時的宗主讓她自在寡二庫挑樣法寶,她就挑了裝著蘭聿澤的錦囊。雖然這不算法寶,但宗主也不愿食,就約定給她賞玩百年。
“此事你問別人斷然不知,但我那時就在現場。我還知道,陳妙想那家伙自己煉制的法器、別處收集來的法器太多,百年之后,也不知怎的,竟是不知把錦囊丟在何處了,翻也翻不到。她畢竟是借用的,又沒有把錦囊煉化,再說里頭裝著蘭聿澤,也難以煉化啊,所以毫無感應。
“當時撕扯許久,也沒找到。她強說東西肯定還在羽陵宗,自己百年沒出去過,讓宗主自己找便是了。不過到現在嘛,我都還沒見過蘭聿澤,這么多年過去,甚至都沒人提了。真是可惜了,好歹也是上古大澤。”
小深:“………………”
羽陵宗的人到底還能不能好,他那么多水都能被陳妙想弄丟了?
如果這不是商積羽的師父,他都想破口大罵了……算了,還是罵方寸好了!
“家師性情乖僻,也確實有些丟三落四。”商積羽失笑道。這件事連他也沒聽過,陳妙想的事跡太多了,這鬧得估計都不算大。
小深唉聲嘆氣,怎么找個水這樣困難,難道他以后只能做河龍王了。不行,既然那水還在羽陵宗,他一定要找出來。就算不在,也肯定不會無故消失,說不定是陳妙想偷偷送人之類,還得繼續查!查不出來以后讓羽陵宗的人百倍賠償!
小深堅定了信念,對金錢子說了句謝謝,就往回游了。
“不客氣。”金錢子一臉郁悶,他這會兒才覺得有點奇怪,自己今天脾氣怎么這么好,本來想打人的,一看到那少年問話,他竟不知不覺氣全消了,還說了那么多。
商積羽也對金錢子一拱手,他甚至以為金錢子沒動手是給了自己薄面。
商積羽慢小深一步,當他冒出頭來時,小深已坐在岸邊了,手撐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陳妙想你欠我的用什么還……
商積羽心中一動,并不出水,而是游到岸邊,伸出手來,“拉我一把?”
小深不理他。
商積羽笑容微微僵硬,“只要輕輕拉我一下就好。”
小深:“不拉不拉!自己爬上來!”
“我也與你幾日未見,你就這樣對我?”商積羽氣極之下,竟是無力再和另外一個自己相爭了,放縱身體。
只見商積羽微微閉眼,再睜開時,眸光流轉間,已換了一個。
若是叫他來看,心中卻是有些清甜,小深總是直白得可愛。
他輕輕伸出手去,淡笑道:“那我呢?”
小深忽然看見他,驚得站了起來,太好了,又出現了!好機會!
小深連忙用力去推商積羽,“下去!”
商積羽:“………………????”
作者有話要說:商積羽: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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