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一個望遠鏡里。
相距不到三百米。
“好像是他們二連的連長。”
坐在樹上的澎于秋,手里把玩著望遠鏡,看向站在樹下保養槍支的蕭初云。
“那個女的?”
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輕視。
“可別小瞧了她,隊長一直關注著她呢?!迸煊谇锓治龅溃氨臼聭摬荒?,不然也不可能被隊長破例參加這次考核。嘖,真想知道她發現了多少信息?!?
“隊長關注她,那是隊長的事?!笔挸踉撇⒉辉谝猓靶畔⒌氖?,你感興趣,就自己去問?!?
說話無情,完全不留人一點顏面。
澎于秋無奈笑罵,“軸,軸死你去!”
蕭初云沒理他。
這時,澎于秋又拿起望遠鏡,朝那個方向看了看。
地方還是那地方,可空蕩蕩的,早已沒了先前那抹身影。
“咦,人不見了?!?
澎于秋四處張望了下,望遠鏡從附近掃過,硬是尋覓不到那人的蹤跡。
“那就是走了?!笔挸踉平舆^話。
澎于秋嘀咕:“這速度也忒快了點吧。”
是有點快,但也不是辦不到,這地界,隨便一棵樹都成遮擋視線,也沒什么好驚奇的。
片刻后,蕭初云道:“把事情跟隊長說一聲?!?
“了解。”澎于秋放下望遠鏡,“不過,你說她發現了異樣,會采取怎樣的行動???”
對此事,澎于秋有著隱隱的擔憂。
倘若她沒起疑心倒還好,可若起了疑心……她會怎么做?
三種可能。
一、把這件事上報。
二、自己行動。
三、跟連里討論,再定結論。
他們不了解她的為人,不知她的行事風格,不太好琢磨她會采用何種方式。
“直接跟隊長說,看他怎么做?!笔挸踉瓢堰@個爛攤子甩回去。
他們只負責監督附近的異樣,把任何情況跟隊長匯報,至于事情怎么發展,那都跟他們無關。
聽命令辦事而已,想太多也沒有用。
“你啊?!?
澎于秋搖了搖頭。
*
墨上筠走回二連的宿營地。
路上,遇見了正在領著隊伍“巡邏”的三連連長、范漢毅。
“喲,墨副連!”
隔了十來米,就聽到范漢毅的聲音。
本想裝沒看到的墨上筠,眉頭微動,順著他走來的方向看去。
范漢毅手里拿著把刀,一邊砍掉攔路的樹枝,一邊笑容滿面地走來。
跟范漢毅正面接觸,也就在陳科辦公室里那一次,平時也就開個會才能見著,可在墨上筠的定義里——這人,活脫脫就是一只老狐貍。
她來連隊,看過三個連隊的資料,一連好得出奇,二連差的出奇,就他這三連,不好不壞,存在感還極低。
也就這種存在感、不起眼,才能讓人忽略,不放心上,競爭力都放在一連身上,以至于三連常能鉆空子、撿漏子,便宜占得不知有多歡快。
“范連長。”
墨上筠挑著眉,客氣地喊了聲。
范漢毅走近,爽朗地笑著,“怎么就你一個人???”
“那幫小子吵,”墨上筠道,“出來轉轉,圖個清靜。”
“一個人,那可得小心點兒?!?
范漢毅面上點頭,但眼里暗藏深意。
這地兒,雖說不上危機四伏,可絕對說不上安全,一個人跑出來,說圖個清靜,誰信呢?
“多謝關心,”墨上筠瞇眼輕笑,故意看了圈他身后的人,“范連長,你們的宿營地,離這兒得有兩里地吧,這是來閑逛看風景的呢,還是來探察地形,先晚上給我們二連一招呢?”
干脆給挑明了。
一切都在不中,她偏偏要把事往明面上講,習慣說場面話的范漢毅,一時被她給鬧得有些尷尬。
范漢毅糾結地打量她兩眼。
明擺著跟他們一個想法,可經她一說,她倒是光明磊落了,他們三連倒是落得個卑鄙行徑。
“哪里的話!”范漢毅咳嗽一聲,故意左右看了看,然后朝墨上筠靠近,壓低聲音道,“要不,咱們結個盟?”
“范連長!”
墨上筠語氣微重地喊他。
一本正經的語氣,讓范漢毅登時一個哆嗦,有點莫名其妙。
墨上筠頗為沉重道:“我們二連呢,實在是不咋的,白天的行軍就夠他們受了,晚上想讓他們好好休息?!?
范漢毅干笑。
瞧這意思是,她真想一個人來?
頓了頓,墨上筠繼續道:“我呢,來之前,特地跟陳連長交流了下……”
“交流啥?”范漢毅好奇,心懷警惕。
“打打殺殺的沒意思,除去連隊間的競爭力,大家都是戰友,所以,”墨上筠眉眼挑笑,加重語氣,“我們商量著,以和為貴!”
“……”
話里暗藏玄機,范漢毅一時捉摸不透。
到底什么意思?
范漢毅琢磨了下,卻琢磨出兩種意思。
臨行前,他也跟陳科商量過,本想暗中結盟,但陳科表示中立,不插手這次行動,由二連和三連解決他們各自的恩怨。
雖然范漢毅得防著陳科坐收漁翁之利,但那都是解決掉二連之后的事了。
如果陳科的話是真的,那墨上筠的話,極有可能是欲蓋彌彰,讓他對付二連的計劃,因怕一連插手而動搖。
或者說——
墨上筠確實跟陳科商量好結盟,讓一連當二連的靠山,到時候一起來對付三連,而陳科臨行前跟他說的話,也是個“坑”。
雖說一連和三連關系好,可,以墨上筠的手段,說服陳科也不是沒可能。
范漢毅生性多疑,加上深知三個連隊間的競爭、戰斗的不定因素,一時間也不敢確定是否相信陳科。
“范連長!”
墨上筠一聲喊,拉回了范漢毅的注意力。
“啊?”
墨上筠走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一連呢,我們是不會對付的。但是,你們三連要對付我們,我們也隨時奉陪?!?
如此明確的表明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