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爺。”
墨上筠朝閻天邢靠了靠,挨得近了一些。
她的手肘輕輕碰了下他的小手臂。
怕在處理龍蝦的時候沾到湯料,閻天邢將外套脫下來,襯衫挽起到手肘處,露出肌理分明的小手臂。
碰了一下還不甘心,墨上筠又伸出手捏了捏,挺結(jié)實的肌肉,摸起來觸感也行。
不過,蹭得他皮膚上全是蘸料和湯汁。
——墨上筠忘了擦手了。
“嗯?”
閻天邢無奈地看她。
伸出爪子撈起兩張紙巾,墨上筠將其在他小手臂上擦拭著,然后抬眼問“你真沒事嗎?”
“我像是有事嗎?”閻天邢反問。
沉吟了下,墨上筠斂了眉目的輕松,正色道“一般人都會有點事的。”
閻天邢輕笑一聲,“那我也不是一般人。”
還驕傲上了!
墨上筠又碰了他一下,說“你坦誠一下,沒關(guān)系的。”
“……”
“我偶爾會做個噩夢什么的。”墨上筠決定自己先坦誠,表明誠意。
閻天邢手指掐住她的臉頰,輕輕捏了捏,“我仇都報了,還能有什么事?”
墨上筠便問“報了仇就能好嗎?”
“……”
閻天邢微微一頓,沒有立即回答她。
經(jīng)歷過的事,是不可能被抹除的。
事情或許會有個很好的結(jié)果,可它畢竟存在過。既然存在過,就肯定會留下痕跡。
或深或淺。
“有的人會被困住,”閻天邢望著墨上筠的眼睛,說,“被困住就是一輩子的事,但走出來了就是一陣子的事。我們要做的事那么多,可以做的事也不少,沒必要被它纏著不放。”
墨上筠眨著眼看他。
良久,輕輕一笑,釋然了。
她見過好些被影響的人,不止工作,還有生活。
一輩子就這么毀了。
她自己經(jīng)歷過,時不時就會被拉扯到深淵走上一遭,每一次都得費很大勁才能爬出來。
所以一聽步以容說,就一直在擔(dān)心。
當初行動時的那一分鐘,就是處于這樣的擔(dān)心。
她想盡量為他做點什么,讓他好受點兒。
不過畢竟是比她早幾年當隊長的人,也是比她優(yōu)秀、多吃了幾年飯的人,想的比她要遠,無需要她來開導(dǎo)。
閻天邢說“說說地震吧。”
“先前倒是很有多事想說,今天看到他們——”墨上筠彎了彎唇,口吻輕松而隨意,“感覺也沒什么好抱怨的。”
話是這么說,但墨上筠還是同閻天邢一一訴說。
只是沒有帶私人情緒。
第一次親眼見到地震場面的震撼;跟村民發(fā)生爭執(zhí)燕歸被砸傷;初為人父的胡利卻葬身在這場天災(zāi)里;被地震救援摧殘得放棄理想和堅持迫不及待逃離的傷病;那些不顧危險沖在前面的那一批人;拿著物資特地趕來救援的白川一行人;以及她和丁鏡、蘇北、步以容四人在離開地震地帶去鎮(zhèn)上休整時得到的好意……
有悲傷的,有痛苦的,有絕望的,亦有溫暖的,充滿希望的。
罪惡與慈悲。
一場天災(zāi),人性百態(tài)。
“我以前……”頓了頓,墨上筠嘆了口氣,說,“十幾歲的時候,很愛鉆牛角尖。那時候一定要將事情分個對錯是非,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管它是不是原則性的問題,反正都得分出來,得出個結(jié)果。然后,就會浪費很多時間。”
“都這樣。”
閻天邢點點頭,贊同道。
多數(shù)人在年輕的時候,都會走上這么一遭。
現(xiàn)在隊里都有這樣的人。
有時候會為了網(wǎng)上幾句評論暴跳如雷,拿著小號去跟人理論,爭來爭去也沒有個結(jié)果。事情鬧大的話,還能被紀舟拎去做思想工作。
“蘇恒和蘇鳴沙喜歡教育人,逮著機會就能給我上一課。他們說說做人要豁達,只有少部分人是‘惡’的,一件事沒必要將對與錯分出一條分界線來,畢竟各人有各人的立場。更何況,分出來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得做自己的事,不用管別人的對錯。如果真看不下去了,就想辦法去解決,嘴上功夫最沒用。因為用理論去改變他人的想法,是最費時費力,而且效率最低的。”
墨上筠喝著橙汁,慢條斯理地說完,然后又感慨一句“哎,你說說,他們倆竟然沒有血緣關(guān)系!”
“……”
見她那頗為憤然的模樣,閻天邢不自覺地想樂。
“反正事情過去那么久,計較一些煩心事也沒必要。”墨上筠說,“我們能做的都做了,沒有對不起他們的。”
最開始的時候,她縱然理解那些村民的想法,但依舊對他們的態(tài)度有些介懷。
但是,能怎么樣呢?
他們也是受害者。
而且是天災(zāi)的受害者。
他們有理由抱怨、憤怒。
而身為援助者的墨上筠等人,盡量做了自己職責(zé)范圍內(nèi)的事,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上面指派的任務(wù),為后續(xù)的救援隊伍提供極大的便利。
他們也沒有對不起那些村民。
所以,該放下就是。
閻天邢笑道“我還給你準備了一堆開導(dǎo)的話。”
“……”墨上筠一頓,然后說,“要不我現(xiàn)在給你個開導(dǎo)的機會?”
“算了,放到下次吧。”
墨上筠往后靠著椅背,嘀咕道“我可不想再遇到這樣的救援……”
一偏頭,注意到閻天邢在看時間,墨上筠便問“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
“嗯。”
閻天邢應(yīng)了一聲。
墨上筠準備起身,“不早說?”
閻天邢按住她的肩膀,把她給按了回去,“不急,你再歇會兒。”
吃那么撐,得好好歇一歇。
又躺倒回去,墨上筠問“幾點?”
“三四點都行。”閻天邢道,“沒約具體時間。”
“約什么人?”
“一個朋友。這次是出差,外加約會。”
“……出差穿便裝?”
“換起來麻煩,便裝沒有影響。”
“……”
行吧,他說什么是什么。
歇了會兒。
因為剩下的食物挺多的,墨上筠和閻天邢又吃了些,但后來實在是吃不下了,才結(jié)賬離開。
接下來,閻天邢將車開往遠離繁華鬧市的偏僻地帶,進了駐扎在附近的軍區(qū)。
墨上筠沒有帶軍官證,但閻天邢一出示軍官證后,墨上筠直接被無視了,閻天邢肆無忌憚地開車軍用越野車進了軍區(qū)基地。
輕車熟路地停在一棟辦公樓前,找了個站崗的匯報,不多時,就有個營長走出辦公樓來迎接。
墨上筠瞧了一眼,年齡比閻天邢大幾歲,但長得就是剛正不阿的模樣,軍裝整齊,身姿筆挺,走路生風(fēng),一絲不茍。
在gs9待久了,多少都會有些懶散,如今遇上這么個正經(jīng)軍人,墨上筠下意識地挺了挺背。
不過,站利索后,墨上筠才意識到,自己壓根沒穿軍裝。
墨上筠“……”唉。
“閻隊。”營長走過來朝閻天邢打了聲招呼,然后看了墨上筠一眼,頗為好奇地問,“這位是?”
“我女朋友,順便捎過來了。”閻天邢云淡風(fēng)輕地說,看起來挺“無心”的介紹。
營長“……”哦,故意堵我給你介紹對象的嘴是吧。
墨上筠“……”她是有正經(jīng)身份的!女二隊隊長不更威風(fēng)嗎?!
------題外話------
求月票。
騰訊獲獎?wù)哳欁玉?
瀟湘獲獎?wù)咚甑姆涿坭肿俞u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