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慕靳裴就去了m.k畫廊,把他跟季星遙見面談代理權一事說給裴鈺,包括他跟季星遙提出什么樣的代理條件。
裴鈺合上手中畫冊,她的關注點是:“你喜歡星遙。”肯定語氣。
慕靳裴面無波瀾:“媽,您扯偏了。我在跟您談公事。”他特意強調:“事關m.k畫廊的未來運營,您認真點。”
裴鈺笑,“你還一本正經(jīng)教訓起我來了。”
她往轉椅里靠,整個人都處在放松狀態(tài),“連我都喜歡星遙,你沒道理不喜歡。女人都被她迷住,就別說你們這些男人。”
慕靳裴模糊重點:“知道您欣賞她,我把她簽下就當盡盡孝心。”
裴鈺更樂了,也更認定兒子喜歡星遙。
所謂的談代理事宜都是借口,無非是想見人家星遙一面。
“既然你都給了星遙一周考慮時間,那下周我讓加萊陪你再約星遙。實在不行媽媽親自去約,放心吧,星遙肯定是你媳婦兒。”
“你要真不會戀愛,媽媽給你推薦幾部影片,你學著點兒。”裴鈺來了興致,話多起來,也為兒子高興。
慕靳裴起身,把桌上咖啡往裴鈺跟前放,“媽,您咖啡快冷了。”
裴鈺不滿地拍他兩下:“你這孩子別打岔呀。”
慕靳裴不想提什么戀愛不戀愛,更不想過多討論他是不是喜歡季星遙。
他跟季家的恩怨是非,他不想欺騙母親,一句謊話都不愿對她說,也從沒想過要利用母親。
“媽,您從什么時候回去,我爸昨天還問我。”慕靳裴轉移話題。
裴鈺臉上熱情頓減,她拿起咖啡杯,漫不經(jīng)心嘬了幾口,“這邊還有不少事要忙。你爸也不是小孩,能照顧好自己。”
慕靳裴解釋:“是我爸不放心您,怕您不按時睡覺吃飯。”
裴鈺淡淡道:“一把年紀了,矯情。”她再次翻開畫冊,“媽媽要忙了,看完還要給客戶回話。”
很顯然,母親并不愿多聊父親,下了逐客令。
慕靳裴離開母親辦公室,上樓去。
m.k畫廊三樓有一間畫室專程留給慕靳裴。他沒來北京前,母親經(jīng)常拍給他看,“你再不來看看我就自己用了啊。”
每次母親在視頻里都這么說。
畫室裝修風格按照他的喜好來。裴鈺當初在北京設立m.k畫廊分部也是為他考慮。他對這座城有陰影,經(jīng)常做噩夢也是在這里。
裴鈺想讓他面對,把心結解開。
然而裴鈺并不知道他真正的心結到底是什么。
這里不僅僅是他親生母親去世的地方,還是所有仇怨開始的地方。
慕靳裴沒讓畫廊工作人員陪同,他一人上樓,里面所有繪畫工具一應俱全。
這間畫室在走廊最東頭,臨街。
畫室有一整面落地窗,休閑沙發(fā)緊挨窗。
隔音做得好,關上窗拉上遮光簾,與世隔絕。
慕靳裴在沙發(fā)上坐了會兒。
他想到過去,想到親生母親,親生母親的樣子早已模糊,現(xiàn)在他連張照片都沒有。
又想到養(yǎng)父養(yǎng)母。
在外人眼里慕溫懷和裴鈺是模范夫妻,結婚這么多年依舊恩愛如初,可他看到的卻是兩人貌合神離。
慕溫懷對裴鈺的好始終如一,不過裴鈺對慕溫懷卻是相敬如賓的感情。
具體原因他并不清楚。
慕溫懷和裴鈺是他人生里僅有的溫暖,他希望他們好好的,然后就自欺欺人從不去打聽他們之間的事。
‘叩叩’。
敲門聲響。
是助理儲征,他過來跟慕靳裴匯報,季常盛那邊的疑慮暫時打消,不過也只是暫時。季常盛那人一旦對誰起了疑心,就不會輕易百分百相信,會通過各種途徑查實。
他們也沒法掉以輕心。
慕靳裴揉著太陽穴,又開始頭疼,中午跟季星遙吃飯時一點都不疼。“馮梁又給你打電話了?”
馮梁是他安插在季常盛身邊的人。馮梁業(yè)務能力強,做事滴水不露,經(jīng)過多年磨練已經(jīng)成為季常盛的得力助手。
也是季常盛最信任的人之一。
儲征回慕靳裴:“十分鐘前馮梁打給我,就說了一句,事情安排妥當。”
慕靳裴斟酌半刻:“馮梁雖然取得季常盛信任,但季常盛這人心思重,不會完全信任誰。以后跟馮梁盡量不要有私下往來。免得打草驚蛇。”
儲征不敢擅自揣摩老板的想法:“慕總,您的意思是?”
慕靳裴:“準備兩個項目跟季氏合作,以后公對公見面。”
儲征應下:“回頭我就著手準備”。
慕靳裴站起來,把窗簾拉開。
樓下馬路堵得水泄不通,人群熙攘。
儲征又請示:“慕總,接下來您有什么安排?”
慕靳裴意興闌珊看著外面,不疾不徐道:“沒什么要安排的,等著他們主動上門找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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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星遙沒去舞團找母親,直接去了季氏集團找父親商量代理權一事。
季常盛在看跟慕靳裴有關的調查資料,統(tǒng)共就五六張紙,他來來回回反反復復,看了不下五遍,連標點符號都沒漏掉。
調查資料顯示,慕靳裴就是慕溫懷跟裴鈺的兒子,當初給裴鈺做剖腹產手術的醫(yī)生已退休,不過還健在,也聯(lián)系上。
季常盛用力摁著眉心,從昨天到現(xiàn)在他一直心神不寧。
馮梁把幾頁紙給折起來:“季董,等過幾天您冷靜下來了再把事情前后理一理,我也接著讓人查更詳細的消息。”
他打開碎紙機,把這幾張紙放進去,瞬間成了一堆紙屑。
季常盛:“這是我的心病。”二十五年過去都沒治愈。
馮梁沒問太多,提醒道:“季董,星遙差不多快到了。”
季常盛看了眼手表,距女兒之前的那通電話過去快半小時。
馮梁退出辦公室,又吩咐生活秘書給季星遙煮杯咖啡。
季常盛只有跟女兒在一起時心里那些陰霾才能暫時被驅逐。他親自去外面把秘書煮好的咖啡端進來,正打算準備一些水果,季星遙到了。
“爸,我不能吃冷的,您忘了呀。”
季常盛拍拍腦袋,“爸爸給忙糊涂了。”他下意識解釋:“一上午都在開會,滿腦子里除了數(shù)據(jù)還是數(shù)據(jù)。”
他關心道:“看過醫(yī)生了吧?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季星遙:“挺好,醫(yī)生說不用繼續(xù)吃藥。”
季常盛把咖啡留著自己喝,去給女兒倒來一杯熱水。
季星遙緊挨季常盛坐下,征求意見:“爸爸,我要是把畫放到m.k代理,您覺得怎么樣?”
“那不是求之不得?”季常盛雖然不想跟慕靳裴打交道,不想看到他那雙眼,對他的猜疑依舊沒有徹底打消,不過跟女兒的夢想比起來,這些不舒服不算什么。
“要不要爸爸找你唐叔叔讓加萊從中牽線?”季常盛不想打擊女兒的熱情,可又不得不說,“m.k畫廊平臺高,以你現(xiàn)在的名氣,夠嗆。他們不一定看得上。”
季星遙滿滿自信:“不用麻煩唐伯伯。我跟m.k畫廊那邊聊過,可能是沾了昨晚那幅畫的光,裴鈺同意代理我的畫,不過分成方面,遠遠低于我的心里價位。”
“多少?”
“五五。”
“是夠低。”季常盛拍拍女兒手背:“已經(jīng)很不錯,就算是五五,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擠破腦袋都進不去。你也不缺錢,缺的是一個像m.k這樣的一個高端平臺。”
安靜幾秒,季星遙:“話雖這么說,我還是想多賺點。把畫室的租金,張伯的工資,還有我的醫(yī)藥費給賺回來。”